而在最前方坐着的是一位年龄约摸在三十岁上下,穿着华贵的女性,而在女人的身侧,则是一位十几岁的,年轻吐蕃少年。
在两人身后,盘膝坐着的有穿着华贵袈裟的上师高僧,也有养尊处优体态富足的贵族,还有剃着光头面目凶恶的武士....从佛像下,一直排列到了殿门处。
「祖母,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坐在众人身前,离佛像只有一步之遥的少年,此时抬头,目光期盼的看着身侧的女人,央求道:「自从祖父跟您结亲以来,我吐蕃就臣服大唐,再没反复过。
毕竟在事情发生前,谁都没想到,那偷盗宝药的会是大唐人...这次事情,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何至于两国重启战端。」
话落,一直闭目念诵佛经的女人陡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复杂的看着身侧说话的少年,她刚张开嘴,说咬些什么,便被少年打断:
「祖母,您也不想看到我吐蕃百姓遭受战乱,流离失所吧?」
「唉!」听着少年这半逼迫,半恳切的言语,女人轻叹一声:「芒松,祖母的身份你应当也是知道的。我并不是唐皇的亲生女儿,而是王室之女,只是为了和亲才从郡主被抬到了公主的身份,封了文成公主远嫁到吐蕃...
本来就没什么话语权,更逞论过去了这么多年,当今的皇位也换了人,血脉亲情更远了一层,想靠祖母这层关系,怕是有些难了...」
说着,她略显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从她嫁到吐蕃来到现在,不管是吐蕃百姓也好,亦或是这里的贵族阶层都对她尊奉有加。
数十年如一日,即便是石头心肠也该焐热了。
她又怎么可能不对这片土地产生些许情感。
她确实不愿意见到,这高原上的牧民们,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但奈何她的身份十分尴尬,与其失败后,两头不讨好,还不如索性在一开始就表明为难的态度,不参与其中。
更何况,吐蕃再亲切,也顶多算是第二故乡罢了。
若是非要从吐蕃跟大唐之间选一个,那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毕竟她的亲人都在大唐,而在这吐蕃她唯一值得留恋的丈夫早已经
死去,眼前口口声声叫自己祖母的少年,又是跟她没有血脉亲情上的联系。
听着她的话语,叫做芒松的少年,双眼中期盼渴求的神色渐渐淡去。
他在脑海中思索着对方话里的意思。
芒松才接过赞普的位置没有几年。
虽然他如今已经获取了吐蕃上下的认可,但也仅仅是做到整合内部,想要放眼于外,吐蕃仍旧需要数年的休养生息,厉兵秣马才有这个机会。
而那时,也是打打吐谷浑之类的番邦小国,远不到跟大唐直接冲突的时候。
数年后都没这个机会,现在更不行了,甚至说不好听的,只要大唐能腾出手来,吐蕃只有被碾碎的份。
沉默良久:「即便希望再渺茫,祖母也最好还是书信一封吧,成与不成,芒松相信吐蕃百姓都会记得祖母的大恩!」
说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扭头看向后方的僧侣跟贵族们:「既然唐人已经盯上了我们,那吐蕃也不能坐以待毙,准备调遣兵马,集结昆仑山一带,防备唐军......」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外突然跑进一位武士,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赞普,出大事了,唐军不讲武德,已经打上门来了,在一个时辰之前,昆仑一线失守...」
芒松只觉得脑袋里一片嗡鸣之声。
整个人都有些懵。
距离事发这才一天不到,唐军就已经打上门来了?
,卑鄙的大唐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吧。
然而,祸不单行。
正当他咬牙思虑对策的时候,门外又有一位武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赞普,前方传来消息,大唐集结了十多万的阴兵,借助夜色攻伐我吐蕃。
为首的正是那灭了西突厥的蛮神!
现如今,昆仑一线的寺庙,营寨全部失守!」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
让芒松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心悸之感,让他呼吸不畅,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周围见势不妙的僧侣赶忙上前将他搀扶...一番急救,加上身体年轻,总算人没有晕过去,但脸色也变的苍白的吓人:「快,调遣兵马,让上师们请动佛陀,一定不能让唐军顺利登上雪原,禄东赞何在?」
「赞普!」芒松话落,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两鬓斑白的瘦弱男子,他躬身一礼,开口道:「您吩咐!」
「我初登大位,对兵事不熟,这次抵抗大唐就全权交给您了!」
对芒松的交代,旁人并不意外,毕竟禄东赞也算是前代赞普留下的托孤大臣...甚至,相较于年轻的芒松,他们更愿意相信老辣的禄东赞能抵抗大唐的兵峰。
而后者,虽然从头到尾,眉头都皱成一团,但对芒松的交代并不抗拒。
只是在走到殿门外时,抬头仰望了一眼夜空,口中呢喃道:「这不对劲啊,我先前测算过,吐蕃就是从芒松这一代崛起,而且虽有些小坎坷,但并不影响大势,怎么大唐突然现在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