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的举动根源在于北边的策动。</br>或许将来李道彦还是会想方设法针对薛南亭，可他绝对不容许北燕或者景朝将手插进大齐的朝堂，进而可以动摇堂堂右相的尊严！</br>今日北边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攻讦薛南亭，难道将来就不能针对旁人？</br>若不能将这股歪风邪气刹住，偌大的齐国朝堂岂不是会步北燕的后尘？</br>李道彦的想法不难猜测，他要在苗头爆发之初便斩断北边伸过来的手，至于他和薛南亭之间的理念分歧，那是属于内部的矛盾。</br>虽说这样的观念不算如何惊世骇俗，但是这位老者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做出决断，其实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br>毕竟很多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却难以参透后续的波澜，尤其是薛南亭以这种方式倒台之后对朝堂人心的负面影响。</br>一念及此，李端神情复杂地看着李道彦，微微颔首道：“左相言之有理，朕允了。”</br>李道彦垂首道：“陛下圣明。”</br>一场风暴就此消弭，甚至不需要薛南亭亲自出面辩解，李道彦便将所有人的弹劾驳斥回去。</br>在没有得到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如丁会和宁元福等重臣也不敢违逆李道彦明确的态度，因此他们只能按下心中的不解，等待来日再问个清楚明白。</br>建武十三年的最后一场常朝就此结束，因为那场声势浩大的弹劾耽搁，群臣走出殿外已是午后。</br>深冬的皇城虽未染白，却也是寒意凛凛。</br>群臣自觉地走得远一些，没人干扰那两位并肩前行的宰相。</br>薛南亭凝望着前方的人群，缓缓道：“今日那些弹劾虽然汹涌如潮，但是不算致命，我觉得应该还有致命一击，只是因为老相爷的出面而偃旗息鼓。”</br>李道彦轻咳一声道：“薛相似乎并不担心。”</br>薛南亭道：“多谢老相爷出手相助。”</br>李道彦一笑带过，饶有兴致地问道：“老夫其实很好奇，倘若老夫没有出面，对方又拿出最凶狠的攻讦，届时薛相将如何应对？”</br>薛南亭平静地说道：“老实说，没有什么好法子，我当时只是打定主意，无论对方如何出招，我都不会自承有罪，大不了赖在右相的位置上。只要陛下不点头，我自己不辞官，纵然他们将我骂得狗血淋头又如何？”</br>李道彦忍俊不禁，摇头道：“都说你薛南亭是刚直君子，难以想象你会做出这种事。”</br>“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br>薛南亭一叹，继而坚定地说道：“纵然骂名随身，也好过困居府中、无法为天子和大齐效力。”</br>李道彦并未接过这句话。</br>薛南亭对此心知肚明，两人终究不在一条路上，便岔开话题道：“今日见老相爷挥斥方遒，我获益良多。”</br>“此言何意？”</br>“老相爷出面的时候，我和陛下的想法应该类似，那便是这件事背后有外人的影子，老相爷纵然不支持北伐，也不愿外人将手插进朝堂，务必要斩断这只手，至少要维持天子在朝堂上的威仪。”</br>李道彦转头看了薛南亭一眼，缓缓道：“陛下的确是这样想，却不知薛相有何不同的看法？”</br>薛南亭迎着他深邃如海的目光，轻声道：“只是更进一步罢了。老相爷肯定有一部分考量是出于斩断外人之手，但是你更不想看到我被迫辞官，因为这是陛下绝对不容许的结果。等到那个时候，陛下必然会站在大部分官员的对立面，而若老相爷没有提前出面为我辩解，你肯定要被迫与陛下决裂。简而言之，一场针对我本人的风暴，将造成大齐朝廷的分裂。”</br>凛凛寒风之中，李道彦悠然一叹。</br>良久过后，他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阴谋不止是针对你，倘若老夫顺着对方的心意踩进去，哪怕是想着先拉下你再收拾那些被人蛊惑的蠢货，也会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用这种手段逼你下台，陛下定然震怒，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对付老夫，因为在任何人看来，只有老夫才有能力组织针对你的杀局。”</br>薛南亭目光清明，又问道：“在老相爷看来，这件事会是何人所为？王师道？还是那个景朝的小郡主？”</br>“他们还没有这个心机。”</br>李道彦转头望向北方，幽幽道：“多半是庆聿恭随手为之。他不需要钩织这些细节，只要让你在朝会上被逼下台，陛下自然就会和老夫拼个你死我活。”</br>“庆聿恭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br>薛南亭虽然这般说，眼中却并无惧色，继而道：“今日承老相爷的情，不知可否赏个薄面，寻一安静之所，小酌两杯？”</br>李道彦面色淡然，轻声笑道：“免了，你还是将精力放在怎么对付北边那些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