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心里,已把楚烟当成了智者的化身,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便下意识要去问她。就连机关术的问题,也是问她,而不问王盼弟。他对于楚烟,竟于无形之中,有了一种依赖,未发觉丝毫,却实际存在着。楚烟尚未回答,王盼弟已道:“要打开这石门,难时,如上青天!易时,又如探囊取物。”夜无眠笑道:“盼弟妹妹,你既知它难易,想必早已有了开这石门的手段,不妨说将出来,我们好早些开了石门,速速离去,总也好过,待在这石室之中,呛得都快窒息了!”经过方才激烈的打斗,石室之内,狼狈不堪不说,空气质量,已达到足够顶人心肺的地步。如果没有墙壁之上,那些排抽气体、促进内外循环交流的孔洞存在,情况还将更糟。王盼弟胸有成竹道:“我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但是我不说原理。自在哥哥,烟儿姐姐,你们若信得过我时,只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此石门必开!”夜无眠不由想起,“若信得过我”这个表述,王盼弟在此前,也说过一次,可以算作是她的口头禅了。回味着这个口头禅,又想起她生活的环境,夜无眠颇有些心疼她。她在一个不受宠爱、缺乏信任的家庭中长大,把这句话放在嘴上,也属正常。夜无眠爽朗一笑,道:“我们三人,经历了今晚这一遭的事情,也算是同患难的生死之交。我若连你都不信,那应该信谁去!你尽管说,我们自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原理你也要细说。”楚烟也点头道:“公子说的正是。盼弟,你也可借此,向我们传授些机关术的妙处,所谓教学相长,即是此也。”见两位兄、姐,都是如此鼓励她,王盼弟的小脸,激动地红扑扑的,哪里还能收得住话,倒豆子一般,将其中原理,都给说了出来。如王盼弟所说,孔方雄等人一死,机关便发动,如排除第三方操纵的原因,便只有一个。“除非这里有一只机关的眼睛,在时时盯着石室之内。它一旦发现了石室的变故,就会牵动机扣,启动机关!”王盼弟笃定地说。机关的眼睛,与人眼,自是不同。人眼只能捕捉影像,机关的眼睛,绝大多数,都是通过捕捉气味,来观察机关周围的环境,从而判定是否符合机关启动的条件。夜无眠提出疑惑:“这却是奇了!机关之为物,冷冷冰冰,没有人体的鼻子,如何能捕捉气味”王盼弟笑道:“机关是死的,却是不能感受气味,但是,我们机关学人,通常会借助虫子。”“虫子”在夜无眠及楚烟两人懵懂的眼神中,王盼弟气定神闲地,走到墙壁的一处孔洞旁,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本小姐所料”的笑容。她招手道:“自在哥哥,烟儿姐姐,你们都来看!”夜无眠、楚烟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走了过去,在王盼弟的指引下,朝着孔洞里看去。这个孔洞,便是夜无眠先前所看到的,用于室内外空气交换的孔洞。之前进来时,粗略看去,只看到其中扇形的转轴,现在靠近了细看,夜无眠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但见其中,竟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苍蝇。那些苍蝇闹闹腾腾,正积极地,想要往室内飞来,可是,又尽数被什么东西阻挡住,怎么扑飞用力,都飞不出来。原来,那孔洞的口上,布置了一张铁网,其网丝十分细,排列得更是紧密,如不仔细看,只怕也易得忽略。正是这张细密铁网,阻挡住了苍蝇,不使得它们飞出来。王盼弟笑道:“这铁网的作用,仅仅是为了防止苍蝇出来吗”夜无眠很给面子地捧哏道:“不然呢”楚烟掩着鼻子和嘴,离远了些,道:“公子且看,一方面,铁网固然是阻住了苍蝇,另一方面,不免也被苍蝇,撞得响动。”不须楚烟说,夜无眠也早发现了。经过这一番观察,夜无眠瞬间明白了其中原理。王盼弟指着这个孔洞,胸有成竹,娓娓解释道来:“孔洞里面,豢养着一群苍蝇,它们对于血腥味十分敏感,一旦闻到代表着危险发生的血腥味,就会循着气味,飞将过去。但设计这个机关的人,也就是我娘……”提到王墨氏,她声音低了下去,直到看到夜无眠鼓励的眼神,才重新振作。继续道:“我娘把苍蝇放在孔洞里面,其目的,自然不是让它们跑出去的,只是利用它们对于血腥味的敏锐,在飞向气味源的过程中,去撞击铁网。铁网受到撞击,便会传导信号,机关因此就启动了。我们因此也就看到了石门突然紧闭,以及机关乳母突然发疯攻击我们的异状!”最后她总结道:“所以,这些苍蝇,便是我所说的机关之眼,而铁网就是机扣。”听完这详细的解释,夜无眠去别的孔洞那儿,都一一看了。果然,每个孔洞里,都有一窝苍蝇,这些苍蝇,还在不断地撞着铁网。只是,现在机关已经启动过,机关乳母还被夜无眠摧毁了,纵是铁网被撞破,机关也仍只是保持着启动状态,不会发生别的什么事。“令堂于机关术一道,真的是天纵英才!”夜无眠由衷感叹道。他初见这孔洞时,只以为它不过是通风的装置,即便有延伸的想法,也是在好奇,孔洞之中,那些转轴的动力来源是什么。哪里会想到,居然还藏着这种弯弯道道!至于以血腥味作为引子,利用苍蝇对血腥味的敏感,来触发机关……若非是亲眼见到,亲身经历,纵然其他人说起,夜无眠恐怕都难以置信!“把苍蝇放在孔洞中,这主意当真是绝了。”楚烟也道:“孔洞是通风处,但有血腥味,苍蝇必然能迅速闻到并撞网,启动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