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夜无眠首先是担心,担心王盼弟会被吓到。毕竟这小小女娃,才见证了骨肉至亲的虚伪与背叛,正伤心难禁;紧接着便与自己,共赴这尔虞我诈窝。此时的心态,当是脆弱至极。但出乎夜无眠意料的是,她的一双大眼睛里,哪有害怕正直勾勾地,看着扑过来的机关乳母,尽显好奇,放着兴趣的光芒。似要以视线,把这些机关给拆解开来,看看其原理为何。夜无眠想道:“是了,方才这小妹妹曾说过,她母亲墨氏,不许她继续学习机关之术。所谓‘继续学习’,言下之意,必是她曾经,也有所习得,只是未到十分高深处罢了。”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王盼弟对机关术深感趣味,并学过基础,见到了这高明的机关材料,怎能不因之心生探索欲望倘若反而害怕,才是奇事,是叶公好龙。夜无眠见她心态不错,便不再担心。趁这些机关乳母尚未近前,夜无眠将手中孩子,妥善置于地上。对楚烟道:“看架势,这群机关乳母,想必是要来犯害我等。与其干望着,不如主动出击。楚姑娘,麻烦你照顾好孩子们和盼弟妹妹,我先以手中长剑,来会会这些铁木疙瘩!”楚烟没有多说,只是点头道:“公子放心。”夜无眠自然是放心。楚烟的武学修为,虽仍是他看不透的状态,可她能数次追上自己,当也至少是逆通的修为。只要自己能够阻住机关乳母,楚烟看护住孩子和王盼弟,问题应当不大。后背安全的感觉,令夜无眠感到踏实。这石室面积又大,哪怕放着二十多张石床,也显得空阔,便于剑招施展。夜无眠最近极少动武的躯体,急需舒展筋骨,正好于此,一显身手!正所谓:青釭剑上血未干,又长嘤鸣唳关山!夜无眠持剑前攻,一招“横看成岭侧成峰”,分出四十九道剑气,通通疾落机关乳母身上。一时间,“噼里啪啦”声音大作,剑气如雨,机关乳母笨拙闷重,行动缓慢,自不可能躲闪,一道道剑气,都结结实实吃了。那丰盈白皙的皮肤,应声被剑气划破,皱的皱起,卷的卷起,也有飞屑,挥挥洒洒,飘在空中。这些皮肤,究竟是用何物做的夜无眠至今都未知。但见得其中一位机关乳母,皮肤受伤最重,脸上和胸前,都已经刮得袒露了,露出里头黑青色的实物来,观其主体材质,当是大部分为铜、铁制,小部分为木制。“吼!”这机关乳母破了皮肤,发出一声厉吼来,动作快了不止一倍,颇有张牙舞爪的态势,先了其他乳母一步,朝夜无眠疾来。“公子当心!”纷纭杂乱中,楚烟娇喝一声示警。夜无眠也看到了这个乳母的异状,早把剑拨转开来,使出“岱宗夫如何”的大力剑招。既然已破了皮,直面筋骨,自当以猛药喂之。“呼吒~”那机关乳母恶呼声起,抬起手臂,来挡青釭剑招。这青釭剑是何等宝剑,机关乳母的手臂,接了剑气,崭崭齐齐地,便从身上断落,掉在地上了。机关乳母并非活人,断了一臂,自不怕疼,只是重心转移,身子向一旁倾去,加之本就是奔跑而来,头脑中又没有平衡的调节,“咣”地一声,斜倒在地,短时间内,爬不起来。夜无眠暗里惊奇:一个“横看成岭侧成峰”,只是划破了机关乳母的皮;而“岱宗夫如何”,只是削掉了一臂。这些机关乳母,本只是铁木傀儡,自身无内力修为,就更别提有所谓顺通逆通境界之分了;但是其创造者,在赋予它们活动的能力之后,竟不知是在哪里作了点睛之笔,使得其拥有媲美于逆通高手的耐打能力。此等神奇,令夜无眠叹为观止。他暗地里琢磨,那王墨氏既有这样的本领,如何甘愿只在王家做个怨妇,终日里为了生男生女而愁眉苦脸为何不愿意将这一身技艺,货与帝王家哪怕是投靠一个江湖门派,也好过在这看似富贵的王家里,终日怏怏,要好得多!“人心隔肚皮”、“人各有志”,夜无眠认为理所当然之事,放在王墨氏那里,却可能有一万个行不通。所谓“我之蜜糖,彼之砒霜”即是也。夜无眠内心里杂想着,手上剑法,却愈见精纯,那些机关乳母,哪怕是速度见涨了,也难以突破他这道防线,威胁到王盼弟及一干幼儿。几十个回合下来,他也渐渐发现,他那秒杀过逆通高手的“花落知多少”,对于这机关乳母,近乎无用。“花落知多少”的致敌关键,在于一剑取喉。喉咙本身是何等薄弱的所在,又仓促间受招,自然常常令夜无眠一剑得手。但此八个机关乳母,无一不是铁木打造,看似是娇软妇人躯,其实是铜皮铁骨肉,全身浑实。至于其喉咙,拆开来看,也仍然只是铁和木。就是拿着锯来,锯得皮都尽数翻开,铁屑木屑到处乱飞了,恐怕也看不到血线飘飞的景象,更不用指望,它们在挨了这一招后,能够立即倒地就死了。夜无眠经过一番实践,遂放弃了使用“花落知多少”等取快取巧的剑招,多用《望岳》剑法中大力的招数,一番挥剑狂砍,把这些机关乳母,尽数砍得缺胳膊少腿,难以正常走路。至于说,为何没有去砍头。机关乳母的脖子,确实是夜无眠的主攻部位,但其脖子,十分坚硬。夜无眠目测,脖子之中,当是以数十根熟铁熟铜联结,且有加固的机关手段,即以青釭剑之利,每每砍得听到了“嘡”的铜铁断裂声起,那头都未曾倾斜,看来还有其余支撑体存在。一招“一览众山小”的绝招挥出,剑气如杜圣胸襟,把机关乳母,都尽数杀退。断肢残躯,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