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国的冷宫,经久失修,已是破旧不堪,然而,院落里那棵唯一的梅花,此刻开得正盛,远远的仿佛便能闻到梅花的清香。
破旧的宫殿里,那阴冷的角落边,夜芸有些狼狈不堪的靠着墙壁,双眸一直透过破烂的窗户,看着院中的梅花。
“都退下吧。”
随着声落,一道明黄色走了进来,夜芸抬眸朝那抹身影看去,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皇上身份尊贵,不该纡尊降贵来这里的。”
苏梓胤双手捶握,黑眸锁在夜芸的身上,眼里带着一丝复杂之色,然而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漠道:“告诉朕,他在哪里,朕便放你出去。”
闻言,夜芸冷笑道,“梓胤,到了现在,你还是觉得我跟他有染是吗?”
“你腹中有了他的野种,你想让朕如何信你?”
呵!野种!
夜芸抚摸着那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轻笑着,“苏梓胤,在你心里这个孩子原来是野种,可是你知道吗,他是老天给
我夜芸最好的礼物。”
苏梓胤脸色阴沉,双眸紧盯着夜芸,他听到她在笑,可是她不再看他,似乎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曾经,有他在的地方,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有他了!
“最好的礼物?”苏梓胤咬牙切齿,全身都在颤抖着,“你觉得朕会让他出生吗?”
夜芸苦涩一笑,手一直抚摸着小腹,她知道,这个还有一月便要出生的孩子,来不及见到明日的太阳。
苏梓胤见夜芸如此在意腹中的孩儿,越发的怒了,将放在桌边那碗已经凉透的堕胎药端了过来,“把它喝了,朕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夜芸依旧是朕的皇后。”
“苏梓胤,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夜芸跟随你十余年,有做过任何背叛你的事情吗?”
夜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直视着苏梓胤,一点点的将衣服褪下,指着她自己的心口说道,“元三年,白玉宫出动四大
护法,欲取你性命,是我夜芸替你挡这致命的一剑,为此心脉受损,常年与咳嗽相伴,不能动武,次年,我随你出征平叛,你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给你下毒,是我为你杀出一条血路,那一次,是险先丧命。”
那身上伤痕纵横交错,都是这些年来,夜芸为苏梓胤所受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说,他会用一生来爱她,相信她。
可是如今想来,所有的誓言都是在讽刺夜芸的愚蠢。
“别说了。”
夜芸扬唇冷笑,继续说道,“元八年,莨国与覃国联姻,为了维护两国的关系,我忍了瑞雪公主的刁难,就算是她诬陷我将她最爱的发簪扔下了湖,把不会水的我推下湖中,我也忍了,你说我舞剑的样子最美,我这双手从此便被人害得不再能持剑,元九年,莱茵国犯境,只能找西国借兵,西国国王却要你喝下特制的米酒,是我帮你喝的,那次疼到痛不欲生,而我们的第一个孩
子也在那一天没了。”
说着,夜芸端起了那碗药,继续道,“我全身上下一共六十多道伤痕,有鞭伤,有剑伤,有烧伤,可是这些都是皮肉之苦,你知道我伤得最深的是哪里吗?”
夜芸指着心口说,“是这里,是我夜芸的心,什么伤都不及你苏梓胤给我的心伤,伤很深,不见血,却是让我夜芸整颗心都死了。”
“芸儿,你为朕所受的一切,朕都记在心里,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拿朕对你的信任来欺骗朕。”
苏梓胤眼里满是愁云,“朕问过你,朕送你的定情信物是不是丢了,你说你好好的保管着,可是那信物在他的手中,你让朕如何信你?你说孩子是朕与你的,可是你瞒了朕多久,若不是东窗事发,朕连你怀孕都不知道。”
苏梓胤眼中满满的痛苦,可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痛苦都被他很好的掩盖了下去,“芸儿,朕还是那句话,孩子和你,只能独活一个。”
“独活?呵
呵,苏梓胤,你觉得可能吗?”
手中的发簪早已蓄势待发,以她现在的速度应该能到苏梓胤的身边。
可是,夜芸还不及刺下去,冰冷的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笑了,那是解脱的笑。
她一直都知道,苏梓胤身边有保护他的暗卫。
想来,苏梓胤早就吩咐过了吧,只要她有任何要杀他的迹象,就格杀勿论吧。
呵呵,夜芸啊,夜芸,你终究还是输了,直到此刻,她都没有想过要苏梓胤的命,她不过是在赌,赌苏梓胤的心里还有她的一丝地位。
可终究,她还是赌输了。
“芸儿,朕给过你生的机会,没想到你为了他,还是选择了死!”苏梓胤背对着夜芸,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眼中一片冰冷。
苏梓胤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夜芸倒在了地上,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她渐渐的失去了知觉,然而心底深处却有着一道强烈的声音,苏梓胤,若有来生,我夜芸绝对不会再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