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最近的日子不要过得太好。
虽说林玉秀在婚礼结束的当天下午就回了刘家村,父子俩没时间叙旧。
但娶了女婿之后,家里大大小小的杂活全都归女婿干,徐叔清闲无比,时不时还拿出严厉公公的做派,给女婿李氏‘站规矩’,颇有一副太上皇的架势。
而新女婿只能默默忍受不吭声,活像个受气包。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月,六月原本是麦子成熟的时节,但此时地里空的连一根麦穗都看不见。
早在之前就被村民和流窜的流民吃光了,到了收成时节反而一粒麦子就看不见,山里能吃的几乎全被挖空,就连耗子、树皮、草根都被饿急眼的村民吃没了。
许多原本寄希望于朝廷救助的村民迟迟等不到赈灾粮,绝望地只能找观音土充饥。
程松儿以前只在电视剧里听过观音土,却还是第一次真实的见识到。
这种土是白色的,粉质比较细腻,乍一看有点像面粉。
它毕竟是土,不是正儿八经的食物,吃到胃里之后并不能消化,会粘黏在人的肠胃里慢慢堆积,让人感觉到一种饱腹感。
正因为不会被肠胃消化,也不会给人体提供任何营养,所以吃观音土的人往往四肢瘦骨嶙峋,但肚子却被撑得奇大,最后被观音土活活胀死。
都是饮鸩止渴罢了。
饥荒越来越严重,村外的路上经常能看见有人饿死在路边、有人捧着奇大的肚子痛苦哀嚎。
在这么下去,怕是要人吃人了。
程松儿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闭门不出。
但是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来人是刘素,身后还跟着一个脸颊深深凹陷进去的女人,她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拱肩缩背,眼神浑浊。
程松儿站在院子里,并没有给他们开门的打算:“有事么?”
刘素讨好的笑着说:“松儿妹子是好事儿。”
程松儿瞟了一眼那女人,只觉得这人眼熟的很,怎么看怎么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她摁下心中疑惑,冷声说:“什么好事?”
刘素热络的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有人要给你家哥哥提亲啦,快、快叫青枝出来看看。”
程松儿皱着眉,一把甩开他的手:“看什么看,他不嫁。”
刘素一愣,随后小眼睛一眯笑了起来:“瞧你这是说什么话,人家可是有备而来,我可跟人家说了青枝漂亮标致极了,人家愿意收青枝做侧房,还能给你半斤小米,多好的事儿啊!”
程松儿冷笑:“我记得你儿子也快出阁了,这种好事你怎么不给你儿子?”
“你——”刘素猛地被噎住,他牵强一笑:“我自然也想把我家儿子嫁过去,但架不住人家看不上呀,现在什么世道?半斤小米就是买花魁都能买来了,谁让我家儿子没有青枝这样的花容月貌呢!还是你们家青枝有福气。”
“有你爹的福气。”程松儿语气顿时猛沉。
“程松儿,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想给你一口饭吃,你竟然这样骂我!”刘素紧咬着牙,因为不敢跟她动手,只能愤愤的瞪着她。
程松儿狠睨了他一眼,气势凶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我程松儿这么多年的混子也不是白当的,立马给我滚。”
刘素被她喝的两股战战,却还强撑着一口气回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可是正经人家。”
“正经到玩死了好几个偏房?什么狗东西敢肖想我哥哥!滚!”程松儿暴喝道。
这个女人是东集村一家染布作坊的主人,背地里更有虐待男子的变态嗜好,尤其喜欢听男子的惨叫、鞭打,好好的男子嫁进去撑不了几年就被她给玩死了,收尸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唯独没一块好肉,就连隐秘之处都是烂的。
把程青枝说给这样的女人,刘素之心可见有多恶毒。
幸好原主以前是个混子,也有玩弄男人的变态嗜好,知道这个女人跟她也是同道中人,不然的话......
她越想越气,抄起旁边一根棍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快滚,再不滚老娘把你的腿打断!”
“你你你——”刘素一边害怕的后退,一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程松儿你不识好歹,你也不看看你哥哥是个什么破烂名声,人家愿意收下都是给他脸了,你家都穷的好几天都没开锅了,还舔着脸要面子,你们俩给我等着,不出几天你们都得一块饿死!呸——”
程松儿杏眼微眯,冷笑道:“巧了,当年怡红楼的老鸨也咒我活不过冬天,现在怡红楼都关门了,我还一样活得好好的,管好你自己吧!”
眼见亲事谈崩了,刘素只能愤愤离开。
轰走了那两个人,程松儿回了屋,并将门紧紧关上。
程青枝安静的侧坐在炕边,刚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容色有些受伤。
程松儿看出他的不开心,上前安慰道:“哥,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程青枝白若冷玉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惆怅愁苦:“大家......好像都很讨厌我,即使是刘素这样无冤无仇的,也巴不得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