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青枝不愿意把新年愿望告诉她,程松儿有些失望:“好吧。”
程青枝察觉出程松儿有些低落的语气,他微微一笑,轻轻抬手拂去了她纤长睫毛上的落雪。
程松儿睫毛一颤,忽然想到他此刻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为谁而绽放,她还是原主?
她有些别扭的躲开了他的手:“外面雪大,我们快回去吧。”
程青枝收回手,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轻微的受伤,程松儿只当没有看见。
她回了屋继续吃菜,屋里的饭菜还残留着热气,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吃,有几道菜只动了几口根本吃不完,不过这也正好,年年有余嘛......如果明年的每一天都能像这样吃就好了。
程青枝掸去了身上的雪坐在炕沿边,用小钳子往小桌上的炭盆里加炭,猩红的炭火在他漆黑的瞳仁中跳跃。
“哥,你不吃了吗?”她问道。
“松儿吃吧,我已经吃饱了。”程青枝语气低微,微微颦蹙的眉毛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程松儿强忍着一颗想要怜香惜玉的心,边吃菜边开始对明年的规划。
“希望明年天下还算太平不会大乱,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把囤的粮食拿出去买一些,收几亩地在自己手里,好歹能有个立身之本。”
程青枝手里拨弄炭火的小钳子一停,语气潜藏担忧:“若是来年不能太平呢?你也说过明年可能会......咱们囤了那么多粮食,万一那些没有粮食的人饿疯了闯进来强抢,你可怎么办?我知道你力气大,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当年他母亲就是这样死于非命,那群人饿急眼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再也不能看到程松儿出事。
“这件事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如果明年饥荒真的严重到那种地步,即使我们有粮也只能跟她们一起吃糠吃土了,否则那些看了眼馋心里不平衡。不过,每次遇到饥荒,这些人都会往京城跑,想来到时候村里也剩不下多少人了,等最危急的关头过去,我们再趁机以粮换地。”她说道。
“......只是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得受委屈挨饿了。”
程青枝稍稍放下心来,他笑着摇头,眼里的温柔漫溢出来:“能跟你在一起就不委屈。”
程松儿恍惚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两人一个坐在桌上,一个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程青枝那边渐渐地没了声音。
她抬头看去,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放下筷子,悄悄靠近他。
看着他单薄的身子靠着冰凉的墙壁,眼睑轻阖,浓密的长睫低垂着在眼底覆下一片阴翳,但他冷白如瓷器般的肌肤在炭火燃烧的白眼中朦朦绰绰,所谓冰肌玉骨,形容程青枝实在再贴切不过了。
她本想叫醒他,但想想还是算了,为了今夜这顿年夜饭,他凌晨四点就起来了,从早忙活到晚。
她将小桌子放在地上,扶着他的身子微微躺平,摊开被子盖在他身上。
而她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睡去了。
夜无边漫长。
过了很久,程青枝睫毛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妖冶的灯火照在他漆黑幽深的丹凤眼,他撑着手臂悄无声息的挪到了熟睡的程松儿身边。
她双臂趴在炕沿边,半张脸埋在颈窝里。
“......松儿。”他轻声唤道,声音极低。
既像是想要叫醒她,又像是急迫的想要确认些什么。
程松儿一动未动,安静的空气中除了屋外大雪纷乱的声音便是她浅浅的呼吸声。
程青枝凑得近了些,丹凤眼紧紧的盯着她安静的睡颜。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扑通狂跳的心脏,在她的眼角落下轻轻一吻,肌肤相亲的一瞬间,屋外咆哮的雪声,仿佛在肆虐在他的心上。
忽然程松儿的睫毛颤了颤,轻微的如同蝶翼绽开的力道轻擦着他的下巴。
程青枝吓得连忙将身子缩了被子里,像受了惊的小动物缩回自己的巢穴,只露出一个脑袋背对着她。
疯狂震动的心脏声扑通扑通几乎快要震碎他的耳膜,程青枝紧张了很久,但背后始终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他一边乞求着自己刚才放浪的举止没有被程松儿发现,一边小心翼翼的转过身。
程松儿依然趴在臂弯里睡着,睡颜沉静一湖秋水,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湖水中泛起的点点涟漪,微不足道。
程青枝终于放心来,随后脸上爬上一片难以掩饰的绯红,为自己刚才的不知羞耻的行为偷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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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之后,天气渐渐转暖,雪也下的不如之前大了,地上的积雪也化了一些。
今天是林玉秀回门的日子。
按理说正常的新郎一般三天回门,但林玉秀却比其他男子足足晚了许多天。
刘家推脱的意思是,家里正在过年,需要新姑爷料理主持。
但徐叔毕竟也为人夫几十年了,见过了大风大浪,他一听刘家找的借口就知道不对劲,但碍于刘家势大也不敢当面质疑,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