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敢告诉程松儿,他也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男人。
他阴狠善妒,满腹怨气,就像一条从潮湿阴沟里爬出来的毒蛇,腐烂的湿冷贴着他的骨头生长。
不敢想象,这样卑贱丑陋不堪入目的他,如果被程松儿发现,她该用何种冷漠又厌恶的看待他。
她或许会皱起好看的眉,露出嫌恶的表情,抬起她高贵的足踩在他的脸上,像碾死一只恶心的虫子一样碾碎他的心......
不......或许她连碰他一下都会觉得恶心,嫌弃他脏污了她的衣裳。
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程青枝绝望的想着,精神近乎崩溃。
“哥,你怎么了?”程松儿看他的脸色突然发白,紧张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程青枝摇摇头,可心口巨大撕裂的绞动让他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害怕他一张口,就会忍不住颤抖的哀求她的垂怜。
“我就说让你不要乱动,你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的,伤口肯定是裂开了。”程松儿强硬的摁在床上,摊开被子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下可别动了,好好休息,等第二天伤口结痂应该就好了。”
程青枝颤巍巍的点头,眼里泪花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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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地主就派人来送彩礼了。
一长排穿着喜庆大红衣的彩礼队伍吹吹打打的提着大包小包的在程家村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林玉秀的家门口。
冬季不用农作,不少人都闲赋在家,刘地主这样的大场面吸引了程家村里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林玉秀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也从县城里赶了回来。
一家人看着快要堆成山的彩礼脸都快要笑烂了,估计是没见过这么铺张的场面,简单计算这些彩礼都有三四十两。
三四十两是什么概念?
程家村的女人娶夫彩礼不过几钱而已。
林家母女三人在城里做帮工辛辛苦苦一年,不吃不喝,也才只能挣十两银子。
别的不说,把林玉秀嫁出去,林家两个女儿娶夫郎简直轻轻松松。
“徐叔、林婶儿,你们夫妻俩好福气呀!”
“就是就是!玉秀那孩子打小就俊美,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有福气的人。”
“恭喜恭喜!”
围观的程家村村民们心里羡慕的不得了,尤其是家里有儿子的,拉着儿子的手指着林玉秀说:“瞧见了没有,多学学你玉秀哥哥,要嫁就要嫁个有钱人,将来彩礼都够你姐姐妹妹娶夫了,可别当个赔钱货,听到了没!”
“可不是嘛,听说林家大女儿的亲事也已经定下来。就等着玉秀的彩礼一到,分一部分给姐姐出彩礼钱。”
“瞧瞧,这才是好儿子。”
此刻的林玉秀站在院子里,看着村民们艳羡的眼神,心里神气极了。
他得意的绾了绾鬓边的碎发,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了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程松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他看到程松儿的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堆满了院子的彩礼,只在为首的聘雁上停留了须臾,然后平静的拿起铲子给院子除雪。
整个过程,平静的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
正当他心中不是滋味时,程青枝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从厨房里出来拿给她喝。
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程松儿接过他的那碗汤,笑了起来。
这样温柔的笑意,她从未没有对他显露过。
林玉秀心中恼火,收到不菲彩礼的喜悦瞬间被冲淡。
要不是送彩礼的管家和媒人都在,他的脸几乎立马就要垮下来。
最后还是林母将管家和媒人请进了屋,林玉秀虽然看着程松儿和程青枝两个人亲亲我我你侬我侬觉得碍眼至极,也不好发作,只能跟着他们进了屋。
“松儿,你瞧那对大雁,像不像你之前抓的那对?”程青枝无意间看到了林玉秀彩礼上绑着的那对大雁问道。
程松儿点点头:“应该是。”
她看到那对大雁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眼熟,但这对大雁当初不是已经被刘地主送给即将进门的女婿了吗?听说原女婿家境也是不错的。
刘地主家里对女儿的婚事瞒得很紧,谁也不知道,原本已经有一门亲事的地主女儿,为什么要重新谈婚。
但看到这对大雁,程松儿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应该是人家知道了地主女儿命不久矣,不想自己的儿子嫁过去守鳏,所以将彩礼连同这对聘雁已经退了回来。
而有了退婚的前车之鉴,刘地主将女儿的病情瞒得越来越紧,只想快点找个人结婚冲喜。
所以他们看上了林家,林玉秀长得漂亮,林家家境也普通并且没什么人脉好糊弄,更重要的事林玉秀一切向钱看,把程松儿的好心提醒当做驴肝肺。
他们现在还沉浸在即将‘嫁入豪门’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理智可言,也不想想地主家为什么这么着急娶夫。
若是没有收下彩礼还好说,一旦收下,将来还有反悔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