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仅拿着一支箭矢,就纵身跃入颇为湍急大约有两人多深的河水里时,他到底不敢如司空木蛟一样走到舢板边上紧盯着水底,悄悄咽一口唾沫。
羌部的不足,就在水战。
虽然说下水捕鱼这种技能不能显示水军作战的实力有多浑厚,但东豫的鬼宿君今日借捕鱼炫技,说明识破了他安排这场猎餐的用心。
须臾间,南次已经有了收获,箭矢已经刺穿了一条河鱼的腹部,浮出水面,扬手把鱼扔上舢板,又接住了司空木蛟抛过去一支羽箭,再次潜入了水底。
满载而归。
入夜后饮酒时,冉其吉笑着称赞:“鬼宿君水性还真是了得。”
“生长于大江之畔,这些不过雕虫小技。”南次表现得倒是谦逊。
司空木蛟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左副使的水性如何?”
冉其吉看向他,
眼底掠过了玩味之色。
“她不用这种蛮力方式捕鱼。”南次答非所问。
司空木蛟还想问问瀛姝有什么智慧的捕鱼方式,就见南次冲冉其吉举起了酒盏,他总算意识到场合不对,也举起酒盏来。
“二位贵使,此番事发突然,虽然三殿下已经疾报豫京,但实在不知贵邦的君上是否赞同先允镇原王殿下返朝。”冉其吉才饮了两盏酒,就显得有些忧虑。
司空木蛟当然不会透底,正斟酌言辞,就听南次道:“难道冉督司不该担心镇原王出了襄阳城后,能否平安回到长安?”
司空木蛟小心翼翼把酒盏放回酒案上,他刚才一听五弟的话,手腕都吃了一惊。
“五殿下是在质疑我率领了八千卫,却不能护得镇原王的平安?”冉其吉的眉骨本有些纤巧,但却并没长着一双细眉,此时蹙着眉头,眉骨立时有如弯弓。
“我无意冒犯冉督司,不过,冉督司手握绣腰司,却没有防住旧岁时所生的那场宫变。”
南次一副就事论事的磊落态度。
冉其吉今日既然要探底,就没打算多此一举遮掩己方的内争,在冉氏部看来,姜泰一直就是个乱臣贼子,利用卫氏说服了文太妃毒杀太尊,目的就是要强行扣留轩殿君,姜泰必然也不会真正甘心让镇原王毫发无伤回朝,但由他率部迎回镇原王,就是冉氏部不究姜泰弑父弑君的条件。
南次的质疑,有如在冉其吉心中深
深扎上一箭。
他不由冷笑。
“鬼宿君应当明白,若不是太尊令家父及我率三万京卫驰援蜀州,何至于……措手不及!”
当初他们深信姜泰的主力精锐都在蜀州,故而才愿意趁机以兵援东豫的借口,把姜泰斩草除根!
“冉督司心里也清楚,令尊及阁下率三万部出长安固然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然而一来绣腰司对局势判断有误,并不防对方的主力精锐其实并未集中于蜀州,另则,未央宫里也有叛党里应外合,太尊、镇原王夫妇,先落于敌手性命堪忧,哪里令尊及督司未中调虎离山之计,也已经尽失主动。”
冉其吉顿时像被鱼骨卡住了喉咙。
司空木蛟一言未发,却有如成了这张餐桌上最紧张的人,看看南次,又看看冉其吉,心情异常复杂。
有左副使在场的时候,他五弟可从来没表现出这么锐利的锋芒,如此出色的口才,亏他因此还找回了那么些点的自信,觉得自己与左副使比较相形见绌,好在不算落后小五弟,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小五弟居然也能把冉其吉给呛得出不了声?
南次却替冉其吉满上了酒:“我并非对督司心存轻视,也知道谍间蜀的主要职责,其实应该对外不对内,无论是令尊,还是督司,当时都未曾预料贵邦一介被驱逐等同流放的王子,竟然胆敢谋逆逼君。”
主动递上的台阶,冉其吉下来倒也觉得舒心。
“镇原王殿
下未必肯先归北汉。”南次紧跟着就是一句。
这次,冉其吉只是饮酒,缄默。
“我虽从未走过武关道,却也知道,武关之外,得绕经邓州、宛城方能取道襄阳,这两个地方,现归北赵统属,我们一行往襄阳,不会有北赵兵力拦阻,可贵邦的太尉金城公,可愿意眼看着镇原王平安归朝?”
仅仅只是八千骑,对姜漠来说,并不保险。
冉其吉笑了。
“听五殿下的言外之意,东豫似乎真有意与我朝修好?”
“按理说,屋主不会宽容入室劫财的盗匪。”
这话,又让司空木蛟的手腕吃了一惊。
不过他听得入神,根本就无心饮酒了,手腕稳稳定定放在桌上,就是脉博跳得狠了些。
“千里沃土、锦绣河山,本应能者居之。”冉其吉道。
“如今七国对峙,天下已如一盘乱局,谁为能者,尚不分明,因此只依目前局势而言,我朝笃定的是,北汉现今的国君,绝对不能成为盟友,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