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一直对飞鹰部很有信心,飞鹰部并不是司空月狐一手打造,起初是她家祖父负责筹建,后来,由白川君完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交给司空月狐她无从得知,但飞鹰部确实是在司空月狐手上,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此时正经受着高氏考验的丘崆,并不是禁言司的谍间,而是飞鹰部的人,当然,甲丁同样不是九吴的孙子。
高氏部培植的私间,其实不堪一击,九吴祖孙二人落入飞鹰部手中,都未经如何拷打,才受了场皮肉之苦,紧跟着又看见了两匣子金锭,求生和求富的欲望就熊熊燃烧起来,他一家本就是高氏部的奴仆,为主家出生入死是本份,并得不到额外的补偿,九吴带着长孙来大京,为的其实是让长孙免于被征召为部卒。
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眼看着孙儿也到了上战场的年纪,一把年纪的老仆未免动了私心。
私间的安全性还是要比上战场高出好几成。
背叛不是长在人骨里的天性,但无私奉献的精神,多数人听进耳中,在脑子里却一直摇摇欲坠,尤其像九吴这样的奴仆,他们尚还不如部曲,在北赵完全没有凭靠功劳改变身份的一点机会,主家的荣华富贵,得靠他们的性命换得,却从来就与他们没有丝毫关联一般,就连口中所食,身上所衣,都不会有所变化。
生活于底层的人,本无信念,更易被他们看见的
是实惠。
活下来,有机会活得更安定,有机会置屋置地,这样的诱饵太过肥美。
而他们所要作的,无非是供诉堂下部私间的一些内情,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自己出面欺哄旧主高氏,说几句话,他们就能全身而退了,不必再有负担。
高氏,服他老妻的母乳,口口声声对乳母极其依恋,次次见他,也都会问起他的老妻来,但明知他的长孙就在大京,高氏却从未表示给予半点照济,甚至都懒得见他的孙儿,于是他硬是不好意思提两个儿子已经战死的痛事,提了又如何呢?人死不能复生,高氏部多少兵卒战死,从不见主家补偿一文钱,半斗米,无人安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恸,倒不无鼓励,为兵卒者,马革裹尸为最高荣耀。
仿佛主家给予了他们信任,他们就要理所应当的为了信任献祭。
冒替甲丁的少年,此时正劝说着丘崆:“禁言司虽然有禁言司的规矩,但我家娘子,现在可是北汉的金城君,如果不能确实你的身份,贸然助你出关,大有可能置君国、置自身于危境,你如果真的是禁言司的司卫,怎能不顾大局,还一味拘泥于规矩!”
“东豫的神元殿君的确已经出使北汉。”丘崆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高氏冷哼一声:“就这么一件事,需得着你从东豫冒险潜来大京通知北衙属?”
“镇原王自愿移居东豫太子的紫微宫,并主动提出除两
个心腹侍从外,不需北汉的使团卫近护,现在镇原王的安危已经不为北汉王掌控了,北汉王根本就不可能刺杀镇原王,嫁祸东豫,借机终止和议,这女君可有知情?”
高氏神色俱变。
北汉王的计划,是她透露给本家,按理来说现在还不到跟巩祥禄对峙朝堂的紧急时刻,父亲不应泄露,可禁言司的人却知道了这件密情,难道说,九吴叔真的已经落在了禁言司的手里?
“卑职虽在东豫,但也得知了北汉近期的变故,虽然神元殿君的身份遭到了质疑,可神元殿君有脂瑰能自证身份,女君可知,脂瑰必为神元殿君随身带至了北汉!”
“你能肯定?”
“祭祀神宗帝陵,怎能不奉脂瑰玉佩?禁言司的人,已经渗入了紫微宫,打听得知镇原王明知此事,故而才敢以自己为质,竭力说服东豫皇帝答应北汉提出的议和条件!”
高氏握拳砸向面前的几案:“北汉王姜泰,他不是想毁去轩氏这杆旗帜,而是打算霸得这杆旗帜为他所用!”
“卑职潜入北汉,就是要将这些要况告知北衙属,无论北汉王有何计划,为何有那把握欺瞒大赵,逼服东豫,眼下都务必想方设法坐实神元殿君为他人伪冒,逼得姜泰不得不与东豫翻脸,卑职不曾料,北汉竟然抢先一步对禁言司动手,卑职如今只能速赶回洛阳,上奏此事待陛下决夺。”
高氏已经完全相信了丘崆
的话。
她一直很疑惑,姜漠明明可以靠着冉氏部等等支持,拒绝为姜泰利用赴豫为质,可姜漠却二话不说,听令行事,姜泰是靠什么说服了姜漠?如果姜泰的目的就是要和东豫联手,共伐大赵,而且许诺姜漠若能促成这事,便将洛阳赐予姜漠为封地,姜泰这个小人当然不会信守诺言,可姜漠必会将计就计。
活着的姜漠,对东豫而言就是挑动北汉内乱的棋子。
姜泰和姜漠各怀鬼胎,东豫更是巴不得六部联盟分崩瓦解,恃机北伐,收复失土。
而昨日,卫氏对她显然有所隐瞒,要不是王瀛姝说漏了嘴,卫氏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从王瀛姝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