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得令人瞠目。
瀛姝并不认为多情是个毛病。
但万一有可能,她还是情愿她留在朝堂,有朝一日南次脱身这方泥淖,去到林泉之间,她来成全南次的世外桃源。
未来太长远,眼下得铺好去到未来的路。
瀛姝起用吕安,就是为了给司空北辰挖抗,她得踩在有司空北辰埋骨其间的坑穴上,才能脚踏实地通往她所营造的桃源,世内、世外互通的,她王瀛姝的理想国。
“阿伯,太子殿下不安,儿也加以了扶正,不过为了让太子真正不再焦虑,阿伯还当予以太子更大的宽抚,虞皇后糊涂,必然不能再持管后宫事务了,否则肃正内廷之事根本就是虚谈,那么,用吕内臣为小选使至少能让虞皇后接受小选改制的定局。”
司空通完全明白了瀛姝的意图。
他并没有告诉太子属意崔琰任中正事,但太子是重生人,自然知道他会做下这样的决断,可结果却不是这样,太子怎能不焦虑?但他其实并没打算改易这个决断,他是真的被月狐说动了心。
“我现在才想起来,吕安请调瑶华宫的事章永早禀报予我,是我答应的,虽然我当时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请去行宫,其实中常侍这样的职位,前朝也有授予外臣的先例,并不一定要由内臣担任,不过既为中常侍,务必得是帝王的近信,吕安对太子忠心耿耿,这就具备了担任中常侍的资格。”司空通道。
瀛姝垂眸。
“帝休有异议?”
“并没有,儿那时因家母嘱托,十岁时开始掌管墅庄事务,其实都是依赖亲信,亲信,亲近信赖之人,因此亲信原本说的话主家就会认同,但主家不仅只一个亲信,错信了某一个,还有别的人,因此得获的信息是相对全面的,故而亲信往往不能能力太强,说一不二,吕内臣正好符合这一标准,太子以吕内臣为亲信,这不奇怪。”
司空通反而怔了一怔,眉毛忽然高高挑起“好,你是认定吕安其实是机智之人,而太子有知用人的机巧?”
“这……儿只是闺阁,就知道这样的道理,太子殿下毕竟储君……”
司空通眼睛瞪圆了。
“你是故意寒碜我的吧?你算是普通闺阁?你祖父是谁,你父亲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临沂公三子之中,疏忽大意养废了一子,长子王峻在韬光之际尚显运筹之能,你的父亲王岛则深袭了你祖父的风范,汪汪如倾之陂,澄之不清为王峻,扰之不浊为王岛,有此二子在,临沂王氏仍然是其器深广难测量。
你这样的闺阁,你这样的资质,会家学三分,已经可为栋梁之材了,你父王岛虽无仕升之欲,却承担有传承家风的职责,他因儿女私情拒不纳妾已经有负家族寄望,为了让你的阿娘,还有你不受委屈,他务必承担更多,他虽为名士,但在临沂王氏韬光之际,你父王岛却能靠经营之事使得临沂王氏基业能得保存,尚还不堕世族之风,沾染满身铜臭,你是独女,自幼却被当成儿郎教养,太子怎么能和你相比?”
司空通揉着自己的额头,一声长叹“太子幼年,我是疏于管教了,哪怕我专注用心,毕竟连我都是逃难避祸之人,又哪里能真正给予太子贵族的自信?何为贵族之风?见识之长远,容俗之雅量,辨事之公允,恤弱之宽厚,不必身着丝绸,时人见之则倾倒,不据高官之职,万姓闻声而伏叩,我尚且不具,太子怎能具备?”
瀛姝很震惊的抬起了眼睑“阿伯,但在我眼里,祖父就是一个被我扯掉了胡须的普通祖父。”
“是是是。”司空通失笑“也只有你敢扯你祖父的胡须了。行了,我大略知道我是看走了眼,低估了吕安,行吧,这回我就让他担任小选使,也正好看看,除了忠心之外,他这几年还学会了什么才能。”
吕安有什么才能暂时还看不见,不过司空通答应了解禁显阳殿后,关于虞皇后的“才能”,他倒又有了新的认识。
虞皇后才知道子姜出首一事,大为震惊,司空通冷哼一声“这事我当时交给皇后办了,也没过问具体的详细,谁料到,竟然事隔多年,还有这样一场变折。”
“老妾冤枉啊。”虞皇后痛哭流涕。
司空通大蹙眉头,“老妾”是个什么自称,皇后应该不说本来相称“老身”,说了个“老”字才觉得失了口,于是加了个“妾”字吧?这拘禁也才一月有余,至于就落得口不择言的光景?想起寺人祈招供的,南次曾被囚禁于鬼宿府数载……
司空通咽下一口茶,喉咙有如被锋刃刮过,不过,皇帝对皇后露出了笑容“朕知道这不是你的过错,是郑氏的阴谋,可是皇后,当初你为何将这种要紧的事交给一介小宫女?而且你还完全没有任何防范,甚至放任着子姜一直留在药膳署?”
司空通收复了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以至于他离开显阳殿后,差点在自己熟悉的建康宫迷了道,被一道笛声才勾回了几缕魂魄,寻着身声过去,刚见一抹窈窕的身影,隐向了梅花深处,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跟进去,就被李嫔挽紧了胳膊,李嫔像经过了长跑,气喘吁吁。
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陛下,吹笛子那个才人,是郑贵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