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既然是瀛姝说服了任舅母不能再行息事宁人的策略,将计就计和乔恪、乔析绝裂,她当然会负责部署,前生时为了帮助司空北辰打压门阀巨室,她就积攒了丰富的“作战”经验,现在用来对付乔恪、羊袆之流,简直不废吹灰之力。
“家母与任女君、谢夫人本是闺交,且关于羊太君的荒唐言行,不仅在市井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都传进了昭阳殿中去,还是谢夫人请了荀女君入宫,叮嘱万不可听信挑唆,是以荀女君才会让谢八娘师从任女君精谙琴艺音律,这不是因为荀女君的琴艺逊色于任女君,而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好教世人都明白谢、乔二姓不存嫌隙。
家母原本就与任女君时常来往,又素喜谢八娘性情开朗,于是才往闺交所有的别苑小住,试问平邑伯、乔侍郎以及羊公,秣陵别苑当时既有客居之人,任女君怎会当着闺交、学生之面,诋谩羊太君?
且正巧的是,那日我奉圣令,往郡公府赏赐谢六娘妆奁,竟遇见了薛女君,因此也听薛女君详述了和羊太君的一场理辩,羊太君当时可未说是任女君授意她向荀女君提亲,而是称乔世子方为授意之人,薛女君甚至还讲,她是受谢十郎所托,为荀女君打抱不平,故而经过思辨分析,告之他人,第一,羊太君的言行乃自作主张,第二,荀女君从未怒斥过羊太君。
可刚才乔侍郎是如何说的?乔侍郎言,你的妻室何女君指明薛女君是为任女君指使,当众责难羊太君……何女君所言不实,且显然诋毁长嫂,何女君有犯七出之多言,致使家人不睦,该被休弃者应为何女君,但平邑伯却听信了一面之词,错责任女君,这让乔世子如何顺从于父命?!”
乔析这个人,脑子随了乔恪,自来就不好使,可公道地说他倒并不是个好色之徒,尤其对何氏还真是“忠贞不渝”,自从娶了何氏,他就把原先的两个侍妾都干脆利落发卖了,看情况是铁了心的要跟何氏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哪会容忍何氏被出妇?
蠢人一急,就更会犯蠢。
“我平邑乔门的子妇哪个犯了七出理当被休,是由宗长决定!家父便为乔姓宗长,与他姓无关,就连陛下也不能强加干预。”
“这里是廷尉署,可不是平邑伯府。”瀛姝对乔析极度轻篾:“慢说是士族之门姻联了,哪怕布衣百姓,既娶了女子入门,当为正妻子妇,妻妇无犯七出怎能随意逐弃?什么叫做可由一族宗长断言七出?平邑伯有何权力更订七出之条?要若是翁婆有权给子媳出具休书,平邑伯又何必要逼世子出妇呢?平邑伯自己将家事闹上了廷尉署,怎么,乔侍郎觉得廷尉署的判令陛下不能干预,反倒应该由平邑伯独断专行了么?
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乔侍郎,任女君不仅是你平邑乔的子媳,且为大豫的命妇,乃平邑伯府的世子夫人,你妻何氏,若陷害世子夫人,是触律,当然乔侍郎可以不出妇,不过总不能阻止国法的惩处。”
顾耿有点想发笑。
其实这件事案的关键,并不在于任女君有无授意羊太君向陈郡谢提亲,且任女君是否诋谩羊太君,说穿了也无关要紧——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士族门第,哪有女眷当着外人的面就生争执的?既然是关起门来才会发生的龃龉,就自然查不到确切的证凿,也的确没有哪个士族名门,为口舌之争闹上廷尉署的公堂。
乔恪和乔析,显然是被中女史给带进沟里去了。
顾耿抬起眉头:“乔子文,本官问你,你的妻室是否真是这样告之平邑伯,诬陷她的姒妇,平邑伯世子夫人收买外人诋谩亲尊,而论事实,荀女君既未与你兄嫂交恶,更不曾斥责羊太君?”
乔析大气不敢出。
他的爱妻连多坐会儿都嫌累,巴不得一日三餐能躺在床上用,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闲事,这件事本就是父亲和妹妹的主张,他跟爱妻商量,爱妻连眼皮都懒得抬,说——夫君想当世子,我不反对,不过可别指望着我跟嫂嫂似的什么事都管,我身骨柔弱,连应酬都是不能的,不过今后成了大女君,也该多添些奴婢吧?横竖啊,琐碎事交给奴婢办,真有贵客需要我应酬了,早些言语声,便于我养精蓄锐——可不能让爱情被这事故波及,否则她定是不依的!
乔析只好用他的眼睛,无声地向老父亲寻求帮助。
“任氏所犯罪行还不限于诋谩亲长,她还触犯了妒嫉之条,这个妒妇,竟唆使其子乔谦将我赐予乔楻的侍妾奸杀,将人毁尸灭迹,乔楻明知此妇蛇蝎心肠,乔谦为此妒妇教唆犯下有违人伦的大恶,竟还一心包庇毒妇恶子,为此忤逆尊父,此等不孝子,有何资格承袭爵位,有何资格为君国之臣!乔楻一家犯下极恶之罪,理当受国法严惩!”
乔恪终于想起来他的状书所列的另一条罪状,先是愤恨指责,待说完,又握着拳头抵着嘴一阵猛咳,大抵是身体早已为酒色所掏空,憋痰是容易的,胸口憋了痰,眼睛竟被痰憋红,看上去,像要号啕大哭了:“若不是乔楻你鬼迷心窍,宁为那不忠不孝不悌之徒,眼下在刑堂上还敢狡辩,不仅仍要维护你的毒妻恶子,甚至还要加害你的手足和弟妇,如此家丑,我实也难当着廷尉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