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鸿白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薛隐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呢什么还钱君鸿白机械地接过那叠纸,呆滞地翻动。卖身契杜家老爷和夫人都成了最下等的贱奴也就是说,杜绵绵肚子里的孩子连原本的下贱商人之子都不是了,反倒有着最下贱的奴仆的血脉这样一个孩子要留在君家那岂不是成了他最大的耻辱!“大爷干什么呢!”薛隐大惊小怪地将那叠纸从君鸿白手中抽了出来,“你就算不认账,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毁尸灭迹啊。”“我没有……”君鸿白想解释,却被薛隐轻飘飘地盖过。“好好好,您没有没有,是我看错了。”这话听起来像是欲盖弥彰,薛隐却不让君鸿白接着解释,“那大爷准备何时还钱给侯爷我们侯爷家大业大,可都是刀口舔血拼出来的,不比大爷有祖宗庇护手头松快。”这话虽是恭维,却像是大巴掌将君鸿白的脸扇得几乎红肿,不留任何余地。顶着府中奴仆纷杂讥嘲的眼神,君鸿白只觉羞愤得恨不能当众化一条青烟飘走。只可惜,飘不走。君鸿白忍着羞愤,“我会还的。”“什么时候!”薛隐分毫不让。君鸿白嘴巴发苦,踌躇犹豫了半刻,直到下人们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才气短道:“七日……”“好,那就七日!”薛隐一锤定音,“五千三百两,七日之内请大爷如数还来。”君鸿白又是一阵张口结舌。五千三百两他从哪凑出这么多银子。他方才想说的明明是七日后还杜老爷和杜夫人的卖身银子,至于其他的贱奴,全都发卖出去,或是退还给官府不就是了五千三百两买一帮奴仆,还都是没什么用的贱奴,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划算的一笔生意!只再怎么不划算,有薛隐这句话,顾忌着他背后的君呈松,君鸿白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当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十万分的笑,“好,七天,就七天。”薛隐看了看侯府的下人,又道:“你们都听见了,侯爷久不在府中,七日后得了五千三百两,零头便拿出来给大家伙做打赏,也算是谢过诸位替侯爷守着这座宅子。”府里头的下人顿时热闹起来。“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小的每天都给侯爷烧香,菩萨保佑侯爷长命百岁。”“侯爷大好人哪!”君鸿白险些将牙根咬碎。君呈松这个小杂种,居然拿他的银子来收买府中的人心。这些日子,因为他回府,府里头的下人已经是逐渐开始怠慢,大有捧高踩低追捧二房之势。如今二房又来这一手,他已经可以预见,日后大房在府中只会越发地位低下。若继续这样,日后他还怎么抬得起头。还有倩儿,她的生母杜氏如今已经占了贱奴的名头,身份上天然就比别的贵女低一头。而嫁妆本是指着公中多出些力贴补,日后好高嫁一头。如今看来,莫说从公中出嫁妆,就是在府中立足都难!难道要他将倩儿随意嫁个穷秀才潦倒一生不!那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君鸿白心中一团乱麻,那头薛隐将话说完,便带人要走。临走前,看着怔忪茫然的君鸿白,又好心提醒了一句,“对了,侯爷说他舍了脸面托人饶这些贱奴一命,又开恩准许他们住在府上,却不代表侯爷愿意原谅他们狼心狗肺的行径。所以,他们在府中衣食住行一应开销都由大房自己供养,万不可用公中的账。”君鸿白又捏紧了拳头,双目喷着火花怒视薛隐。然薛隐只给他留了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和一地吵吵嚷嚷的杜家人,就扬长而去。一伙麟甲卫随着薛隐离开,大房原本紧绷窒息的气氛顿时一松。杜老爷,不,现在该是罪人杜康,一个嚎啕大哭就扑倒在地上:“我的女婿啊!我冤啊!哪有什么私相授受,哪有什么杀人夺方,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都是姓沈的一家人故意构陷,竟害得我们杜家,家——破——人——亡哪!”最后几个字,他哭得抑扬顿挫,活似戏曲儿一般愣生生往人脑仁里钻。沈青鸾就站在院外的九曲回廊之下,仿若事不关己一般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君呈松站在她身后,语气难掩得意:“沈青鸾,你瞧你自诩聪明,居然选了一个这样的夫君,好赖忠奸都分不清。”沈青鸾不置可否。杜家人进府动静闹得这样大,她怎会不知情。只是知情是一回事,关心又是另一回事。杜家人的下落跟她所谋之事并无关系,所以她不为所动。若不是这个镇远侯奇奇怪怪地刻意相邀,她压根不会出现,免得这些人拙劣的演技污了她的眼睛。可惜君呈松不知内情,看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以为她是太过在乎心中难过的缘故。当下又冷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女人最怕就是一条道走到底。”沈青鸾垂下眼眸。君呈松这番话似乎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不过想起前世他凶神恶煞说出的那些难听却出于好意的话,沈青鸾并未怀疑他的用心,只以为这人是太过耿直之故。不过她心中虽有思量,却并无满大街昭告天下的习惯。这会见他还要开口,沈青鸾直接打断他的话,“多谢二叔关心,不过男人情长忠厚,也有其好处,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选错路。”君鸿白初听二叔这个称呼,只觉胸口处又被扎了一箭。他和君鸿白关系本就不亲近,跟沈青鸾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毫无亲眷关系。口口声声称他二叔,简直没礼貌!而后听她话语之中维护君鸿白,更觉喉咙口一口老血,堵得他就要喘不过气。“你!这种便宜货你也当成宝贝一样捧着,你就那么缺男人”这话就有些不太礼貌了。沈青鸾侧头,平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