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别一开始就想一步登天。”
……
太师府中,太师戚清正在用膳。
戚太师好养生,年近古稀,食少而精。喜食鱼肉,其中,“金齑玉脍”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肴。
所谓“金齑玉脍”,是以蒜、姜、盐、白梅、桔皮、熟栗子肉和梗米饭制成调料,选新鲜肥美鲈鱼除骨、去皮、搌干水分,片成薄片,蘸以“金齑”享用。
戚太师吃得很静,慢条斯理夹一片沾满蘸料的鱼脍放入嘴里细细咀嚼,一边管家为他斟上淡茶,开口道“老爷,再过几日就是少爷生辰”
戚玉台还被罚禁足不能出门,不过一月已快憋坏,再过几日就是十月初一,戚玉台早已按捺不住,想趁此机会出去松快松快,求到管家头上。
“继续禁足。”戚清提袖饮茶,他黑纱长袍宽大,枯骨伶仃,坐在窗下自酌自饮模样,肖似老道仙风道骨。
管家低头“是。”又提起另一件事“对了,老爷,您之前让人查的良妇一事,有眉目了。”
戚清提著“说。”
“良妇夫家姓柯,在盛京做瓷窑生意,之前因大少爷关系,府中老夫人过寿所用杯盏皆用柯家供应。”
“不过,柯家已经没了。”
戚清咀嚼的动作一顿“没了?”
“是。”管家垂首道“今年四月初一,柯家大老爷,良妇丈夫柯乘兴被人发现溺死在万恩寺放生池中,仵作结论是酒醉失足溺水。因他被发现身死时曾有祭拜前朝神像之举,此事没有后续。”
“柯乘兴死后,夫人回了娘家,他母亲病死,柯家再无后人。”
戚清放下竹筷,默然无语。
管家道“老爷,此事不对,恐有人背后操纵。”
戚玉台无意致使良妇身死,不过一小事。但现在看来,帮忙处理后续的范正廉出事,柯家出事,范正廉临死前还带出戚家流言。
那流言出来得突然,一夜间传得到处都是。戚家处理了狱中范正廉,不是没人猜测太师府杀人灭口。是戚太师上朝之时拖着一把老骨头落泪陈情,直说此举岂不是掩耳盗铃,又实在找不到证据,帝王才将信将疑没再继续追究。
但这并不代表此事就此揭过。
一定有人在背后针对太师府,但此人是谁,背后有何势力,到现在也没蛛丝马迹。
良久,戚清突然开口“死了的良妇叫什么?”
“回老爷,姓陆。是常武县来的远嫁女。”
那良妇死了许久,一介商户之妻,身份卑贱,连死了都不值得被人记住名字。
戚清道“你去查查那那良妇家里。”又补充道“出阁前家中人口,现今近况,娘家还剩些什么人。”
“老爷这是怀疑……”管家目光一动。
“意治闺门,深有礼法,处亲族皆有恩意,内外和睦,家道已成。”
老太师重新提著夹脍,淡淡道“一家人,难免互相帮衬。”
……
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于霜。
院里窗下的草到了夜里结了一层雪白薄霜,银筝把做了一半的橘灯用篮子收拢,放回了屋里。
陆瞳坐在桌前梳理解开的发辫,只穿了件单薄中衣,中衣做得宽大了,衬得整个人越发瘦弱。
银筝看着心疼,道“怎么觉得姑娘近来又瘦了?定是这些日子忙累太多,本来就瘦,现在看着就像一阵风都能吹跑。”又自言自语,“明日叫戴三郎给选几根肉多的骨肉炖来吃好了。”
她一向注意陆瞳的衣食起居,陆瞳抬眸,看向镜中人。
镜中女子修项秀颈,乌发如瀑垂在肩后,整张脸不到巴掌大,纤巧得过分,一双幽冷的眸静静凝视着她。
许是在落梅峰的那些年她很少照镜子,如今与镜中人对视,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竟觉出几分陌生。
银筝还在为她的消瘦弱苦恼,在身后道“平日吃食明明与我们一样……姑娘小时候是不是不爱吃饭,连带着现在也不肯长了?”
小时候不爱吃饭?
陆瞳摇头,“不,我小时候总是吃很多。”
银筝一脸怀疑“真的?”
“真的。”
镜中淑女望着她,那张秀艳美丽的脸被灯火氤氲得模糊,渐渐模糊成另一张白嫩饱满、充满稚气的圆脸。
是张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扎着双鬟髻,双髻两边各缀一只乌金蝶,像只白生生的团子般讨喜。陆瞳笑了笑,镜中小姑娘便也冲她笑起来,笑容有几分狡黠的得意。
陆瞳目光渐远。
她没有说谎。
幼时嘴馋,总是吃很多。离开常武县之前,陆瞳都是个胖丫头。
家中三个孩子,陆柔生得窈窕清丽,陆谦俊秀聪颖,许是老天在前两个陆家孩子的外貌上给足了优待,轮到陆瞳时,便显得潦草了许多。
她贪吃,家中买点果子蜜糖,总是抓得最多,又饿得快,常常饭还没做好,先嚷着饿了。常武县左邻右舍都认识,小时候见她生得圆圆的可爱,街坊常抓花生果脯给她,渐渐的脸蛋越来越满,像只白白汤团。
汤团固然福相,但小时候福相,待长大时,看起来便不那么聪明。尤其是在常武县第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