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看着他。
工头莫名的脊背一凉。
他脸上的肥肉抖了下,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钞:“算了,给你给你!不过明天开始,你得比别人多做半天活!”
临澜伸手将桌上的纸钞收进口袋,声音依旧沙哑:“不做了。”
“不做了?!!”
工头差点没蹦起来,小眼睛瞪大了:“这怎么行!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必须再做两个月!”
事实上,像她力气这么大的,一个顶两个,到哪里也找不到。他不过是看临澜平日沉默寡言,才起了贪心特意克扣。
临澜看也没看他,转身就走。
周围的工人们的目光都隐隐望过来,工头恼羞成怒:“喂,臭丫头,你该不是……傍上什么男人了吧?像你这种高校的女学生……哼!”
临澜的脚步一顿。
工头更加得意,眼睛扫过临澜的腿,讽刺道:“就你?别想了!没钱没色还是个瘸子,怎么可能有人看上你?我看你还是乖乖留下来做活吧!”
“是啊,跟工头道个歉,赶紧回来吧!”
“那些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工头说的有道理啊!”
“就你这情况,除了这儿,你还能干什么?”
“说的对啊!”
身后的工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看似都是好心劝慰的话,却活像是一柄柄刀子捅进身体里,戳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最不堪的真实来。
临澜不说话,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脚下步伐却有些许凌乱,徒留身后的工头跳脚大骂。
走了不远,前面隐隐出现一片低矮的棚户屋,狭窄的石板路上散落着各样垃圾,路边不时有打扮妖娆的女人,说着露骨的话招揽客户。
这里是暮色城最混乱的地方。
临澜径自钻进其中一个棚户屋,门“砰”的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隐隐窥探的视线。
狭小的屋内,只能勉强放下一床一桌,以及一个破旧的木柜子。
然而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临澜在床边坐下,沉默着脱下沾了石灰的外套,墙对面落满灰尘的镜子里,便模糊映出一个身影。
她动作微微一顿,忽的转头望去。
镜子中,女孩儿的身形修长瘦削,看似纤细的手臂下,却隐隐藏着勃发的力量。
而再往下看,那胸口竟是平坦一片。
没错。
不是她,而是——
他啊。
临澜走过去,伸手抹去镜面上的灰尘,倒映出一双狭长的瞳孔来。
他漠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眼睛像海底的最深处的旋涡,是极暗沉的墨蓝色,能够吸纳周身一切的光。
是啊,怎么会有人真心对你好。
你本就是——
那样不堪的存在啊。
白落落周末浪了两天,等到周一早上睁开眼睛时,便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还不忘去摇钱树那儿,不死心的摇一摇。
翠绿的小树艰难的晃了晃枝丫,“咣当”一声,又是一枚硬币。
白落落:“……”
行吧。
已经连着两天都是这样,就连每日抽奖也都是白色的,象征性的奖励1点迷妹值。
她的欧皇运气好像又消失了,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非酋再次卷土重来。
白落落拎起书包飞奔出去,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错过早自习,即将上课了。
不料刚踏进班级的大门,白落落就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班上有三名男生请了长期病假,回家休养去了。
正是龙利,以及那天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生。
白落落托着腮若有所思,又忍不住朝后面望了眼。
教室最后排,临澜坐的端正,垂眸望着课桌上的作业本,正一笔一画写着什么。
白落落思维顿时发散起来。
——经过上次那事儿,她们怎么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了……吧?
呸,不对,是好兄妹。
现在正值课间,班上闹哄哄的一片,说话声、笑声混杂在一起。
白落落特意假装扔垃圾,悄悄绕到班级最后排,在女孩儿背后小小的喊了一声:“临澜。”
临澜手中的笔微不可查的一顿。
片刻后,她没回头也没说话,又重新写起来。
“……”
怎么不理人了呢?
白落落心中纳闷,明明那天晚上还好好的!
还乖巧的拉她衣角呢!
才一个晚上就变心了?不可能吧!
白落落不死心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拽了拽对方垂落的衣袖,小小声的又喊一遍:“临澜?”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少年原本清脆透亮的音色里,夹杂了莫名的委屈,像是掺了细细的白砂糖,沙沙的磨在人心上。
他轻轻的拽着衣袖,一下松一下紧的拉着,如同小猫的爪子。
临澜脊背绷紧,握笔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再无法落下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请赐予我一个摇钱树【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