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紧握着缰绳,一路往山下走去。罗崇不明所以的紧随其后。
此处的山并不算多高,山势也算不得险峻。走了一段路,骑在马背上已经能看见对面山脚下一些普通的民居。
李微便朝对面的村落策马而去。
秋收已经结束了,但地里还有不少的孩子光着脚丫在田地里跑着,手里拿着篮子,正在拾地里的麦穗。那些古老的童谣远远的传了来,一句句也听不明白。
那些孩子们年纪大的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年纪小的不过两三岁,刚学会走路不久,还有些跌跌撞撞的跟在哥哥姐姐们后面跑。
眼下天气已经非常冷了,李微已经穿了带棉的衣裳,然而地里的那些小孩子们却大多衣不蔽体,补丁摞补丁,早就浆洗得已经发白了。
要是在那个时代,这些小孩子们会穿上干净保暖的衣裳,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知识。
她清楚的看见了两个时代巨大的差距,面对着眼下的贫穷她也不是毫无办法,不过时局却不让她有什么办法。
李微下了马,牵着缰绳朝那些孩童们走去。
孩童们不仅衣衫褴褛,发型还千奇百怪,脸也被晒得黑红黑红,像是没洗干净的样子。
村里来了陌生人,李微一时成为了关注的焦点,有些胆子大的孩子便主动的围了过来,还笑问道:“师姑是来化缘的?”
“我不化缘,是来看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拾麦穗呢,还有蚂蚱,你看。”一个男孩子从身后拿出了一只几寸长,通体绿油油的昆虫出来,猛的举到李微跟前,像是要故意吓唬李微。
李微却弯下身子来伸手去捉那只蚱蜢,道:“会编蝈蝈笼吗?”
“我不会,我爹爹会,可是爹爹他……”小男孩说道一半却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十分的沮丧,后来从李微手上将蚱蜢一把抢了过来就跑了。
李微有些疑惑不解,接着一旁的一个小姑娘仰脸和李微说:“师姑你不知道,小虎他爹爹去年出去打仗了,听说被人杀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娘前几个月就跑了,他就跟着他阿婆。”
“啊?!”李微一脸的惊诧,她四下寻找着小姑娘口中所说的小虎,那小虎也没跑多远,这会儿正坐在田坎上,身边也没别的小孩子。
李微看见了小虎,想起了淑嘉,想起了曾经年幼的自己,她朝小虎走了过去,也跟着在田坎上做了下来。
“听说你叫小虎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虎冲李微扮了一个最丑的鬼脸,想把李微给吓跑,不仅扮鬼脸,接着还说了一句:“女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句话却让李微笑了,但她却并没有去责备小虎。
“我会编蝈蝈笼,你去帮我拾一些麦秆过来。”李微吩咐着。她坐在那里扯了一些草茎正在编一个其他的东西,却见她手指翻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多时掌心里就多了一个异常玲珑别致的小花篮,她还摘了两朵小花点缀着。她的技术让小虎看傻了眼。
小虎果然去摘了一些麦秆来请李微给他遍蝈蝈笼。李微有些年没有编过这玩意儿了,但只要摸索好了,上手了就不难了,她稍微的花了一些功夫。
罗崇在那边的一棵大树下盘腿坐下,不明白堂堂太后为何会跑到这乡野间和小孩子们凑在一块儿。小孩们中间也没什么顾忌,他只用远远的看着就成,不敢上前去打扰。
蝈蝈笼终于编出来的,尖尖的像一座宝塔似的。
“喏,送给你。”
小虎早就看呆了,当他接过蝈蝈笼的时候还有些不大相信。
“师姑真的要送给我吗?”
“我不骗人的。”
小虎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李微又道:“可能没有你爹编的好,但希望你能喜欢。”
小虎紧紧的握着蝈蝈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在努力不哭,阿婆说男人不能随便哭,他没爹没娘,现在自己就是个男人了。
李微和乡间的孩子们说了会儿话,这些孩子们有好几户人家的壮年都被拉去了充军,有的生死未卜,有的已经战死,家里没有了青壮劳力,这庄稼耕种起来也不方便,所以山下有大片的荒地。百姓们的日子才会越过越穷。
有妇人见村里来了陌生人,一副道姑的打扮,暗道莫非是山上道观里的道姑?也曾上来向李微问话或是招呼,李微默认了自己道姑的身份,过问的全是吃穿住行的事。
看着这一张张因为饥饿而显得营养不良的脸时,她心里越发的难受。
这天下午快到黄昏时她才策马回观里去。一路上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第二天上午依旧在道观里跟着练剑,午后便骑马出去了,这一次她去了更远的村落。这一处的情况比前一日那个村子还穷。村里只剩下了些老弱病残,那些小孩子们很少有个圆满的家庭。
接连走访了几天的村落,后来她又去了场镇,去了集市上。看那些人做买卖,了解行情物价,饿了的时候就随便走进一家饭馆要了汤要面来吃。
刚吃没几口,桌子边突然站了个醉汉,那醉汉三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的恶臭。
“小师姑在哪座观里修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