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轻声叹了口声,背过手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对田大柱三人道:“你们三人进来吧。”
四周围观的众人一听,还急急的出声提醒钱掌柜,“钱大夫,这三人心术不正,您真要给他们治病啊?”
“对啊,钱大夫,您小心把他们的病治好了,回头他们还要反咬您一口。”
田大柱和田七斤差点儿想对围观的众人破口大骂,可他们看了看钱掌柜的脸色,还是把这份憋屈和愤恨咽了下去。
钱掌柜转身对围观的众人感激的团团拱手,道:“多谢众位父老乡亲对钱某的关心,这三人虽然心思不正,然钱某毕竟乃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是钱某身为大夫的责任,要老夫眼睁睁看着他们死,老夫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幸今日有这么多父老乡亲在,钱某若治不了他们的病,那是钱某学艺不精,若是治好了他们的病,他们却不认,那到时说不得还请众位父老乡亲为钱某做个人证。”
“好,若是这三个孙子不认,我一定给你做证,钱大夫。”
“我也给您做证,钱大夫。”
“我也……”
钱掌柜又连忙感激的朝着围观的众人团团拱手做了个揖礼,这才带着田大柱三人进了大堂。
田娇娇都忍不住想为钱掌柜鼓掌了,如此处事当真妙极。
不但让人找不到半点儿错处,事后要想整治田大柱等人的话,往死里宰他们,或是在药里加黄连,或是在治病时让他们多吃些苦头。
当然,要是换了田娇娇自己的话,肯定是会往死里折腾他们的。
但钱掌柜会不会如她猜测般的行事,田娇娇就不得而知了。
二楼的位置是看不到钱掌柜平常给病人看诊治病的位置的,不过田娇娇也不着急,反而慢条丝理的拿起桌上的茶盏小口小口的喝起来,间或尝一口店小二送上来的茶点。
和仁堂前围观的人,因为钱大夫要为田大柱和田七斤三人救治,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越围越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田七斤三人身上的伤,讨论着钱大夫是怎么对他们进行检查的,田娇娇微闭着眼,只听着众人的声音,脑海中就慢慢的组合出一副钱掌柜为病患检查身体的画面。
田娇娇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楼下聚集的人群。
她这回的蛛毒可不同于上回的织蚊螺毒,织蚊螺的毒是通过食道散布于人体的,而蛛毒却是透过皮表,直透血脉筋骨的。
钱掌柜这回若是再想用上回的巴豆粉加绿豆汤解毒,肯定是行不通的。
田娇娇对于医德和医术都不错的钱掌柜其实非常期待,这就像是在跟人隔空对招一样,她很希望钱掌柜能用别的方法,把她一手造就的蛛毒给解开。
如此一来,她就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到钱掌柜对于毒物的处理办法和想法,从而学习他观查物质的角度和方法,这对推动她的医术进步一样是有极大作用的。
“水蛭?这季节水沟里应该有水蛭了吧?”观围的人群突然自内而外的骚动起来。
田娇娇立即提起了精神,竖起了耳朵,目光紧盯着和仁堂前交头接耳的围观人群。
很快,一个和仁堂的伙计拿着个布袋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有好事的围观者立即跟了上去,大声冲那伙计叫着,“小哥,慢点,我们一起帮你抓水蛭啊。”
紧接着人群里又有人叫道:“羊奶俺家有,钱大夫,你叫个人跟俺一道儿回家吧,俺给你挤半桶来。”
人群里又有一人高声回道,“俺家育的红薯苗刚开始分枝了,有红薯叶,钱大夫,俺这就回家给你取来。”
田娇娇听着这一个又一个的名词,双眼亮的连天边的星辰都要黯然失色。
“先用水蛭吸出毒素,再以羊奶内服,温补清毒,红薯叶外敷解毒医疮,钱掌柜的医术确实高绝,不用多珍贵的药材,一样能达到解毒的目的,这可是生在巫门,拥有整个皇室无限量提供珍稀药材的土豪师傅不能比的。”
田娇娇自知她的蛛毒虽然利害,可毕竟也只是经过了蜘蛛稀释转化后的蛇毒,一旦被水蛭吸出来,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凭钱掌柜的医术,完全可以轻松为田大柱他们肃清毒素了。”田娇娇颇为遗憾的摇摇头。
不过没有让田大柱和田七斤吃更多的苦头,她却并不觉得有多失望,反而挺高兴的,因为钱掌柜为她打开了医学的另一扇窗。
师傅说:药是毒,毒也是药。
那若是将钱掌柜这次的解毒方法反过来,用参了剧毒的鲜血喂养水蛭,是不是也能养出一等一的解毒圣药呢?
田娇娇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有实验价值,回头一定要去水沟里弄几条水蛭回家,好好的研究一下。
今天算是收获颇丰,田娇娇心情好的简直要飞起来。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和仁堂前仍是人头攒动,脸上却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来。“想要吸尽毒血,没有十来日可办不到,到时候气血两亏,光休养就得两三个月时间吧。”
“没有了田大柱和田七斤下地干活,田地要请帮工种,这可不是笔小钱啊,陈金枝估计要气的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