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75章
半个月了,楚清没出过别墅大门，不知外面光景几何，也不知道天空是晴是阴。
每日一睁眼,只能分辨出此时是白天，几个小时后是晚上。
眼里只有明暗两种视野。无一例外，无论天亮天黑，它们全像浮在海上晃荡，不止不休。楚清觉得脑袋终日昏沉。
高烧来势汹汹,他病了。
生病的诱因却并不是这半月来遭受的“虐待”，顾烈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每一步都温柔耐心，物理反应不会让人病倒。楚清是因为害怕，想睡的时候睡不着,梦里全是发怒的顾烈；不想睡时更没办法睡，顾烈就坐在他身边,工作吃饭无一缺席。
这种犹如长在一个人眼睛里的监视让楚清夜有所思，睁开眼睛是顾烈，闭上眼睛还是顾烈。
“爸......我想回家......”高烧不退,意识浅薄的楚清在睡梦里蹙着秀气的双眉,可怜地咕哝呢喃。
顾烈摸摸楚清额头,比中午好多了,到了时间让家庭医生重新给他扎针输液。手背上温凉的触感宜人,楚清眉心舒展。
家庭医生一走,卧室陷入阒静，楚清灼烫的微重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顾烈的耳膜。他攥着楚清的手，应和着楚清无意地呢喃：“你不想回家。楚伯伯也救不了你。我爸管不了我。”
高烧的人不知如何分辨这几句话，迷迷糊糊间,不清不楚地听见这些字词，楚清觉得委屈极了：“我不舒服......我生病了......你都不让着我......”
顾烈弯腰用额头给楚清温度有点高的额头降温，哑声：“让着你，你快点好起来。”
年轻人身体机能恢复快，两天楚清就没事了，三天便能活蹦乱跳。但楚清没表现出来，仍虚弱地坐在床上，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物”日子，唯恐顾烈不把他当病人继续探讨人生。
这天，顾烈公司有点忙，有好几个会需要进行，在书房一待大半天。楚清自己在卧室，看了一上午的书，终觉无聊抬头看窗外。
眼前视野没有被泪浸满，也没有像在水里那样摇晃，楚清看清楚了，今天是一个艳阳天，地面的青草闪闪发光。
对着强光盯久了眼晕，楚清眯了下眼睛收回视线。
一转头，看见他的手机在放生活物品的矮柜上。
当初矮柜被暴怒的顾烈一脚踹倒，玻璃杯碎满地，放眼望去尽是狼藉。一觉醒来他的怒火在得到的东西里熄灭，全身心的满足，使不完的旺盛精力，把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像从没遭受过攻击。
楚清掀开薄被下床，走过去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页面无数通电话，有同学的，也有导师的。除了辅导员，其他的电话都是未接状态。
顾烈跟楚清辅导员联系，已经替他办理了病假，这学期他不会再去。
这通电话是顾烈前几天当着楚清的面打的。当时楚清在浴缸里哭泣，被
捂着嘴发不了声，听顾烈讲完电话，发狠一口咬在他虎口处，哽咽激烈地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去上学......()”
顾烈垂眸看着被咬出血的虎口，淡然地甩了一下，最后将嘴巴贴上去吮血，淡声说道：想去就去啊。?()_[(()”
随即倾身靠近，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你打不开门，你打算怎么去？”
“——咔哒。”
卧室门突然打开，楚清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往身后藏。
顾烈开完视频会议，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手握门把盯着楚清藏手机的举动：“你的手机没网，卡被我拔出来掰断了。”
楚清微惊，没发现这个。
“我......没想藏起来，也没想给谁打电话，”他眼眸微阖，知晓不能和顾烈对着干，既实话实说也自暴自弃，“就是看你推门进来，我有点紧张......”
楚清主动走过去把没了卡的手机交给顾烈：“你拿着吧。”
顾烈把手机接过来，抬手探楚清的额温。眼前大手的黑影闪过，楚清呼吸微屏，没敢动。
“不烧了。”顾烈说，食拇两指贴在一起轻捻，“清清，你身体好了吧。”
楚清后退：“没......有。”
顾烈不为所动：“我们......”
“叮咚——叮咚——”
楼下传来高昂的门铃声，卧室门没关，声音清晰。顾烈眼神微闪，话锋一转没再继续方才令楚清害怕的话题，而是问：“清清，你猜来的人是谁？”
楚清哪里敢猜外人。这些天说了几个别人的名字顾烈就发了几次疯，楚清苦不堪言，统一答案：“不知道。”
“我猜肯定是齐权。”顾烈轻笑一下，说道，“他前几天就一直不停地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之后反而摸到了我的手机号......他真喜欢你。”
最后一句是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出口的，楚清脊背发凉，想躲，却一把被攥住手腕。
顾烈牵起他的手，转身出了卧室道：“跟我一起下楼，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坐在旁边看着——看我怎么解决他。”
暂时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