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我这条命就没了。”
那是个大冬天,把他送过来的人,全身都围在厚重的军大衣里,就算是和那人见过一面的医生护士也只知道那是个女人,整张脸都被大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她匆匆把人送到医院垫付了药费之后就走了。
他都没来得及感谢对方。
“二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十年前吧,”他陷入了回忆之中,记忆也从一片模糊的磨砂镜面慢慢透出水晶应有的澄澈光泽。
“我上一次投资全程失败,破产,连房子都被封了,几乎都到了卖肾的地步……但是因为公司出了些其他问题,我被关了起来。”顿了顿补充道,“那次我确实是无辜的,可是没有人相信我,就连一起合作的朋友都弃我而去,我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个时候他都以为自己要彻底完蛋了,结果隔了几个月之后被放了出来,真正犯事的人被抓了回来,他虽然还是破产,可是至少不用吃牢狱官司了。
“是谁帮了你?”陶甜说。
“……我不知道。”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他就为欠债忙的焦头烂额,把最艰苦的日子熬了过去之后,就渐渐地把这个事给忘了,就提着东西去感谢了当时负责这个经济案的相关人员。
“真的么。”陶甜叩了叩桌子,“水中月,镜中花,看似不可捉摸,实际近在眼前,谁为你付出最多,谁陪伴你最久……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么你继续活下去,也不过是稀里糊涂地活着,意义不大。”
熊万涛的眼珠子转动着,他的嘴唇嗫嚅了很久,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不代表他不知道,恰恰相反,正因为心里有了猜测才显出了不敢置信和震惊。
“不……”他的声带都不正常地抖动了起来,连连咽了几口口水,“不可能是她。”
陶甜没有去证实他的猜测,她斜勾起嘴角,“想活下去吗?”
熊万涛下意识回答:“……想。”
“可惜呢,一个人的命数是有限的,阎王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我想这句话你总是听过的。”
他的面色随着这些话一点点的灰败下来,可很快又在上面燃起了新的希望,因为听见陶甜说:“但是——”
“命也是可以借的。”
熊万涛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什么意思?”
“很简单,”陶甜摊开手,“就算命令你只能活到四十岁,可是如果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寿数分担给你,那么你就能继续活,一个非常简单的加减法,我想并不难理解,不是吗?”
“只要有人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你付出自己的寿命,那么,对方愿意给你多少年,你就还能接着再活多少年。要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她伸出手指头数了数,然后伸出一个巴掌:“那你大概还剩这么些天可以亲自操办你的后事。”
“……”熊万涛感觉自己要直接这么昏过去了,但是他硬挺住了,没有晕。
“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想出一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吗?”陶甜感叹,“那你这半辈子活的未免也太悲哀了。”
“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两人所在的高级咖啡厅座次安排的非常宽裕,并不拥挤狭窄,座次和座次之间是用竹帘相隔开的,有视野的隔绝性,谈话却缺乏隐蔽,不过咖啡厅里本来也就没几个人坐着,他们坐在了一个暗处的角落里。这时却又忽然从竹帘后走出了一个人。
“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女人充满希冀的走到了咖啡桌前,认真地望着陶甜,“我愿意平分自己剩余的寿命给他。”
“安心?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刚才你一路跟着我过来的?!”熊万涛拍着桌子,想像从前一样发脾气,可惜病的身体已经没剩多少气势,反而显得很虚张声势。
陶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将来的女人瞧了一遍,“天底下三条腿的癞□□不好找,可是两条腿的男人却多的是,干嘛非摔死在这一个坑里头?”她实心实意地劝诫,“继承遗产其实挺不错的,当一个快乐的寡妇,想干嘛就干嘛,不也挺好的吗?”
熊万涛伏在桌上的手紧了紧,袁如意这话好像就是在暗示妻子,他在外面有过什么风流韵事似的。
他心里早已经汗岑岑,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紧张和害怕,还有从心底生出来的,无法抑制的恐慌。
安心知道对方已经清楚了她的身份,不由得为这份敏锐的感知能力或是预测能力惊叹,她也确信这回丈夫大概是真的有救了。
“小时候我家里人替我算过八字的,说我以后是个长寿命。”
女人相貌很温婉,上了年龄,哪怕做了保养,脸上露出了些许细纹,集中在眉心处,常常为人为事操心的人在这个地方总是会比其他人更容易的长出皱纹来。
“所以,我就算少活几年也不碍什么事的。”
熊万涛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不行?”好像故意要和人唱反调,袁如意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可恶,“我看可以,反正你不是很想活吗?我现在实现你的愿望,把她的命拿给你,你刚好就能活下去了。”
“不行,”他嗓子眼里有些发干发涩,我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