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忧…
千岁忧…
千岁站在那里, 站在他最为熟悉的魔宫前,僵硬成了一尊雕塑。
他麻木的脑内只听得见风声嗡嗡, 甚至没心思去关注叶非折,关注宿不平是何等反应。
千岁实在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叶非折。
他拔剑时能扫荡天地,不畏神魔,也不在意生死, 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但让千岁说一句假话,打一句敷衍, 他瞬间变得笨口拙言起来,浑身上下都写满漏洞破绽。
叶非折见此,不用千岁回答已能窥得他心中想法:“我知道了, 你不用再解释。”
千岁一听,本就吊着上下不安的心, 更是瞬间跌倒了谷底。
接着他听叶非折冷静道:“若是千岁忧化形, 必然是不会说谎的,你便是再说自己不是千岁,千岁与你毫无关系, 我也不会信。”
宿不平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后退两步,一以免自己被殃及池鱼,步入叶非折与千岁无声的战局之中。
即便是千岁咬紧不言, 宿不平的反应, 也已经能够说明不切。
千岁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感受开的口:
“你是怎么认出的我?”
他一会儿好像在云端, 飘飘忽忽,伸手拥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美景。
一会儿又好像掉在了地上,摔得遍体鳞伤,每个伤口都沾着细碎的砂石,纵然不动也是疼得一额冷汗。
他害怕了。
因为叶非折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入天上地下。
哪怕是神兵化形,到底不是冷冰冰的神兵,也会患得患失,也会有七情六欲。
叶非折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近乎无声。
就是这一声轻轻的叹息,宛如最沉的一声丧钟敲响在千岁心间,让他差点滚出眼泪来。
叹完气,叶非折便郑重与千岁说了一声:“对不起。”
其实连叶非折也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什么。
是对不起让千岁忧不明不白地走到这个地步?
还是对不起直到今天前不久才认出千岁忧?
待他既然点出了千岁的身份,千岁当要一个交代,叶非折也当给一个态度。
叶非折继续道:“你晓得的。兵器化形我原来一直未在我原生世界中见到过先例。直到遇见不平事,我才明白原来兵器亦然能够化形成人,初见你时,一直未往那个方向去猜。”
千岁自言自语道:“是因为千岁忧。”
当时他做了最蠢的一件事情。
他拿出千岁忧,想以此来要挟叶非折离开楚佑。
但千岁实在是他还能如何做。
杀不得动不得绑不得。
千岁也太了解叶非折。叶非折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是要做到底,从来没人能拦得动他。
除却千岁忧以外,他能有什么打动叶非折的筹码?
“对,是因为千岁忧。”
叶非折接上他的话,解释道:“当时我就起了疑心。千岁忧既然来到此方世界,怎会不跟在我身边,而来到你手中?”
看千岁忧的样子,并未有多少身不由己被强行绑架的姿态。
而要说自己的本命剑对旁人比对自己更亲近信赖,叶非折是不信的。
“一直等到你用千岁忧与我交手,这把剑仿佛为你而生,哪怕是我来用,也不见得能够比你用的更好。”
“那时候,你究竟是谁,对我来说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雷劫当头,楚佑生死一线。叶非折根本无心去顾及旁的,也来不及计较千岁的身份问题罢了。
简述完大概的心理历程以后,叶非折想了想,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仍然是一模一样的真心。
千岁忧陪在他身边几百年,看叶非折打天打地未遇一败,就没听他道过几次歉。
他眼眶发酸,硬生生压下眼泪的泪意,哽咽半晌,只挤出了三个字:“没事的。”
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往后——
都没事的。
说罢,千岁深觉懊悔,觉得自己回答不够得意不够漂亮,想要弥补一般地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那简直太多了。
叶非折暗暗想。
但他面对千岁忧的态度时,依旧是温和包容的。
千岁忧陪伴他数百年,犹如半身,千岁忧所化形出来的器灵,在叶非折看来也是极亲近的晚辈。
他面对玄山诸多闹腾弟子时,尚且能包容他们的胡闹瞎折腾,任一只眼闭只一眼让他们写话本满界传谣,更不用说是面对千岁忧。
缠绕在这个世界和千岁忧身上的谜团着实太多,不过凡事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叶非折倒是不急。
左右千岁不说,他自信自己也能寻出来。
千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替叶非折想好了他想知道的问题:
魔宫到底是谁建的?
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又来了多久?
自己到底是怎么从仙道千岁忧,变成魔道的那位大人。
能说的好像…还真没有。
他索性豁出去,讨好一般问叶非折:“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