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咳咳!咳咳……”
“老爷你别急啊!老爷!……”
是母亲来了吗?昏昏沉沉间,贾赦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可是,声音为什么离他这么远呢?躺的地方又为什么这么冷呢?哦,是了,他还躺在地上呢。
果然不是最得宠的儿子是比不上丈夫的。贾赦自嘲地勾了勾唇,忍不住伸手想要捂捂冰冷的心口。
抬起的手还没落到实处,便被一只柔软干燥的手握住了。贾赦心中一动,费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祖母齐太夫人!
只见慈爱的祖母正充满怜惜地看着自己,贾赦忍不住咧了咧嘴,轻声唤道,“阿奶~”他猜对了呢!
“赦哥儿!”齐太夫人鼻子一酸,她的赦哥儿从出生就长得好惹人爱,什么时候不是光鲜亮丽风采过人?如今却浑身脏污地躺在地上,身受重伤而无人问津!
齐太夫人抬头看天,狠狠咬住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极力维持自己的声线却仍带着颤音,“赦哥儿别怕!阿奶来了!”
阿奶来了!他一点儿也不怕!贾赦眨了眨眼,想起了之前的事,忍不住扁扁嘴,轻轻地往齐太夫人身边贴了贴,俨然一个受了委屈后看到家长来为自己撑腰的孩子。
感受到孙儿的亲近,齐太夫人心中更痛,转身怒视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贾代善!赦哥儿受此重伤,你赶紧派人去请齐太医过来!”
“杜大夫已经去抓药了,”贾代善靠坐在床上,将眼神从祖孙俩身上挪开,面无表情地道,“此间事不足为外人道,只有杜大夫才足够可信。”
听见这话,齐太夫人一股怒火直冲天灵,只感觉胸口胀痛、脑中发昏,用力握住贾赦的手方才能稳住身形,无尽的愤怒冲口而出,“齐太医就在府中,手上还有宫中秘药,你不让请,却偏让杜大夫去抓药,是想活生生废了赦哥儿吗?!”
“他说是自幼习武,却不思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只一味贪图享乐,废了也就废了吧。”贾代善面色不变,声音平淡目光平和,只眼神牢牢盯住床帐上的一朵牡丹花,连眼尾余光也没分给自己的亲娘和儿子。
“你!”齐太夫人喉头一甜,捂紧心口再说不出话,看着贾代善的眼神几欲嗜人。
赦哥儿幼时被宫中教养得文武兼修聪颖上进,京中谁不称赞?不是贾代善自己担心贾家军中势力过盛,故意将第三代继承人往玩乐、平庸路上引的吗?!
便是这样,赦哥儿也没养成任何陋习,只偏爱华服美食、金石古玩,无心权势而已,在京中高门子弟之中也无人说他一个不字。贾代善却是哪来的脸面说出这番话?!
“老爷!”贾赦母亲史夫人原是站在贾代善身边,不敢介入这场争端,听了这话,捏着帕子捂了嘴,一手抓住贾代善的衣袖,泪光盈盈道,“老大为嫡长,乃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表字‘恩候’也是您得了皇上的首肯之后亲自取得,可废不得呀!”
“妇人之见!”贾代善一把挥开史夫人的手,恨恨道,“不思建功立业,只知觍颜媚上的畜生,我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过他!”
“好!贾代善!史氏!你们夫妻真是好得很!”齐太夫人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
“母亲!”“老太太!”贾代善夫妻齐齐惊呼出声,贾代善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史夫人也手忙脚乱地要去扶他。
此时此刻,贾赦完全无心去想自己的委屈愤怒,只奋力撑起身体,抖着手去擦齐太夫人唇边血迹,极力安慰着她,“阿奶!你别急啊!我没事!你别生气!我没事!我现在好好的呀!”
见此情状,齐太夫人更是心如刀绞,一把抓住贾赦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唇齿开合间声声泣血,“我的赦哥儿啊!阿奶老了!护不了你了啊!贾源!贾源哪!”
话音落下,齐太夫人大睁着双目,朝着贾赦倒了过来。
“阿奶!”贾赦哭叫,伸出双手牢牢护着齐太夫人,被带得再次倒地又呕出了几口血。但他却全顾不得自己的伤,只浑身颤抖地抱着齐太夫人,连声呼喊,“阿奶!你别吓赦哥儿!阿奶!”
连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贾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着一口又一口鲜血流出,声音没了,人也抱着祖母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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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院子里,隐隐绰绰地生长着几许花木,唯有前后各二共四盏灯笼照亮了脚下的路。
贾赦穿着孝服,浑身无力地被两个小厮架着,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不知去往何处。
一个粗使婆子突然冲到贾赦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嘶声喊道,“大爷!瑚哥儿落进荷花池了!”
贾赦一懵,歪着脑袋看向婆子,他耳朵出问题了,竟然会听见有人说儿子掉进荷花池。
瑚哥儿已经八岁,自幼乖巧懂事,从不往危险之处去。便是瑚哥儿任性了,那荷花池也有围栏挡着轻易近不了水。再有瑚哥儿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各司其职,忠心护主,瑚哥儿怎么可能掉落荷花池?!
婆子见贾赦没反应,膝行两步抓住贾赦的衣摆,哭喊声更大了,“大爷啊!瑚哥儿真的落水了!你赶紧去看看啊!”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