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到了叶燃这个境界,睡眠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而到了此间世界之后,她也很久没有熟睡过了,大多数时间以打坐修炼来代替。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只是没有必要而已。
但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在打坐之时也陷入了梦中。
自从在倚天屠龙的世界中她第一次梦到过去开始,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总是在梦中闪现,却未必能拼合成能连缀的片段。
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如既往地反复重现着师门遭劫的那一日的情形。
她一身血衣地站在山门之前,茫然望着山径四周倒伏着的尸体,然后一直缠绕在梦中的白雾如同潮水一般地朝两边退了开去。
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她终于能踏上山径,一路朝着坐忘峰的峰巅飞奔。
在梦中她犹自想着——
在供着祖师像的殿堂底下,有自宗门创始时便建好了的避难地,内里饮水干粮一应俱全,每隔三月便会更换一次,足够百人躲藏一月之久。
若遇强敌来袭,无法可挡之时,自有高阶弟子安排众人逃生,这些平日里都是演练过的。她临下山时亦再三交待,想必总有……总有人能逃生罢?
眼看只剩丈余的距离,巨变陡生。
面前高耸入云的坐忘峰,从山巅开始,仿若被看不见的黑洞吞噬着,一点一滴地在她面前化为飞灰。
叶燃下意识地朝前飞掠而去,已尽枯竭的真气却难以为继,才到半空便重重一跤跌在地上,再抬眼时……眼前已是空无一物,不,她甚至看到了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苍山白雪,积石叠翠,一如既往地平静而沉默。
唯有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宗门,连同着偌大的一座山峰就这样消逝得无影无踪,就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叶燃蓦地张开双眼,头顶的竹叶被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杀气所激,簌簌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白衣之上,越发显得青翠浓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加快了的心跳,缓缓环视四周。
青碧竹林,晨雾缭绕,空中微微有太阳的影子升起来,不知不觉间竟是已过去了一夜。
她似乎又多想起了一些什么,心中的疑惑却反而更多了。
她出身的小世界和此间世界不同,武学鼎盛至极,练至精深处据说可以破碎虚空,逍遥自在,自在门的开山祖师昔年便是如此。
也一样有正邪之分,一样有魔道中人,同人拼起命来也是刀刀见血,粉身碎骨的。
传说中的高手能一刀劈山,一掌断流,到了她这一代却已不曾见过这等风姿了。
而这种直接将山峰都吞噬殆尽的情形,更是连在典籍中都不曾记载过。
反而是在她成为任务执行者之后,在不同的小世界中出任务时,才见过类似的情形,但那都是在高科技侧才会有的。
譬如粒子炮,譬如歼星舰。
或许这才是过去的“她”让系统封印过去这段记忆的真正原因?
叶燃随手拂去肩头、衣襟上的落叶,缓缓起身。
她这个梦来得蹊跷。
那个自称为“林衍之”的青年,来历也必有古怪。
虽然看起来并无破绽,但此人行事举止中,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就像是……同为任务执行者的那种“局外人感”。
叶燃再度跟自己的小系统确认,“你确定此间世界中没有别的任务执行者?”
系统点了点头,却又不那么坚定地说道:“燃燃,按照主脑规则是不会有的。但是……”它有些犹豫地开口,“但是我最近也总觉得好像被偷看来着。”
它们系统跟着宿主在小世界里做任务的时候是遇不到熟人的。
但等回到主世界,宿主们休养生息,吃喝玩乐的时候,它们在宿主所接触不到的虚拟空间中也有着碳基生物所难以理解的社交和沟通。
——当然也会有自己的黑名单。
从几天前起,它就一直有一种隐约的被同类在窥探的感觉,却一直找不到端倪。
如果现在在主世界,它就可以直接向主脑报告,然后就这种违反规定的行为,申请禁止令和赔偿。
但现在在小世界中,它作为一个经验不算丰富的只经历过一个宿主的新生系统,已经尽力了,却还没法揪出对方的存在。
甚至有了一种深深地,自己给宿主拖了后腿的挫败感。
叶燃听自家系统哭诉完,已经九成九确定了“林衍之”大约就是那个带着系统的同类来此间世界的“同类”了。
只是此人敌友未明,也不知道武力是否受限,要怎么摸清他的底,还需要从长计议。
她安抚住了哭唧唧的系统,笑着道:“干脆跟我去看热闹罢?”
说罢抬头辨了辨方向,便朝衡阳城中而去。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子,各路人物齐齐登场,的确有的是热闹可看。
此时的衡阳城,刘正风府上,正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为了他金盆洗手的这一天,府中早已准备多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知情的人路过还只当此间主人是要娶媳嫁女。
五岳剑派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