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不料叶燃竟朝自己行下礼来,一时间不由得慌了手脚,正不知所措之间,却见叶燃又复朝自己左臂原本的伤处凝视了片刻,缓缓地伸出了手来。
他怔得一怔,这才想起方才一步紧逼一步,为了避免叶燃自“摄心术”中清醒过来,一切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所以……他此时左半身仍是衤果着的……
叶燃的手已经按到了他左臂之上那片粉红色的痕迹之处,四处轻按了按,似是颇为满意,又复朝他笑道:“忍一忍,我可要用真气探查你体内经脉啦。”
在此前的数月间,她曾无数次笑着对他说过这句话,他亦无数次笑着应答过——
“好。”
随即便见一只纤纤素手搭上了自己的脉门,一股细若丝线的真气自关中穴而入,在周身奇经八脉中缓缓地游走着。
他习惯性地意守丹田,任她在经脉中施为。
心绪却已经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此前也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结局,最好的也不过是面上一切如常,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有当真一切如常的一种。
不过数瞬,叶燃探查已毕,收回了手,看着范遥忍不住打趣道:“果然全好了,恭喜范右使,自此必定福寿绵长。”
她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范遥目前的身体状况极好,只要不作死不找死,活过一百二十岁不成问题,可不是福寿绵长吗?
范遥倒没听出她话里这层意思,只当她是随口调侃,也没在意。
倒是突地想起他原本一直记挂的一事,忍不住便开口问道:“教主,你给我的那瓶,那瓶药……是否极为难得?”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将“神药”两字说出口,看向叶燃的眼神却极为诚恳。
叶燃亦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不用担心,还在我能付得起的……范围内。”
10000积分对她而言是真的比砍一条自己的胳膊下来还要疼,但这个数字的确也还在她能支付的范围内。
这话听在范遥耳中,却只当她是答应了旁人什么为难的事方才换来的,一时间又是激愤,又是难过,心情激荡之下,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叶燃好意提醒他,“范右使,当心着凉。”
方才惊觉自己竟直至此时还……衤果着左半身,立时将褪下的衣裳拉了起来,又整理衣襟,重束腰带,一时之间竟有些手忙脚乱之感。
叶燃在一旁早已忍俊不禁,却要给范右使面子,不得不转过身去强忍笑意,轻咳了两声,道:“今夜事情也够多了,且先回去休息罢,有事明天再议。”
范遥此时心事尽去,倒想起来新立的医门之中尚有数件事需要教主决断,遂同叶燃提了起来。
叶燃想了一想,便带着范遥一回帐先行处理医门之事了。
未过多久,便见韦一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想来是早同帐外守卫打过了招呼传信,才能到得如此凑巧。
他匆匆进帐,张口欲言,眼风朝旁一扫,见唯有范遥在侧,衣裳下摆却湿了一大片,倒不由得顿了一顿,此事按理说光明右使也是听得的,但此事不应由他决断,只看教主乐不乐意了。
只略犹豫了一瞬,便听叶燃笑道:“韦蝠王直说便是。”
韦一笑执掌暗门,明教各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都在他那处汇总分析整理,此时匆匆前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必得告诉她知道的。
韦一笑见她笑颜如花,心下大喜,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教主你可终于不练那劳什子的佛门功夫啦!”
他话一出口,方觉失言,当下老脸微红,不由得旁顾左右,意图将此事混过去。
却原来他虽不像杨逍范遥等三人同叶燃那般亲厚,却也是明教高层中同她接触较多之人,对她前些日子的异样也有察觉,只是他直肠直肚,不曾如他们三人想得那么多,只当是叶燃在君山大会之后,得了什么佛门精妙功夫,正在修炼。
少林寺那帮和尚的东西向来是有些古怪的,好好一个豪气干云的汉子多练两年也会变成他们那般口口声声要教化旁人,性情古怪的模样。
他唯一忧虑之事倒和黛绮丝不谋而合,只怕叶燃越练越超凡脱俗,最后跑去什么少林峨眉出家当了尼姑,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此时见她脸上冷淡之容尽去,又恢复了往日里明艳照人的模样,心中实在欢喜,忍不住忘形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叶燃侧头朝范遥看了一眼,见他眼中尽是打趣之色,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以后不再练啦!”想了一想,又诚恳道:“是我思虑不周,有劳韦蝠王惦记了。”
韦一笑双手直摇,连声道:“不敢不敢,教主莫怪我僭越便是。”
说罢面色一正,朝叶燃拱了拱手,道:“教主可知,如今江湖中沸沸扬扬地,俱在传说我明教教主手中握有屠龙刀,意欲借此号令武林,称王称霸。”
他这番话自然是略加了修饰的,至少去掉了传言中许多污秽不堪的言论。
叶燃略一思忖,便道:“韦蝠王,无须讳言,将传言详细内容都说出来罢。”
韦一笑面露难色,实在觉得这样的话难以出口,幸而他来之前早有准备,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