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范遥两人展开轻功,一路飞驰,直到了湖岸边上,一块孤零零立在水中的巨石之上,居高临下,一望无涯,四周绝无半个能藏身而不被察觉之处。
杨逍这才沉下脸来,一掌拍向范遥肩头,轻飘飘地并不含内力,掌风掠过之处,却将巨石脚下的湖水击得浪涛叠起,声如洪钟,这才问道:“教主有事?”
范遥左手仍是垂在身侧,右手双指一并,朝他手肘点去,脚下一顿,亦是震得水浪声声不绝,这才将黛绮丝如何猜疑,胡青牛如何诊脉,以及最后如何判断等事逐一道来。
期间两人手中动作却未曾有片刻停歇,直震得身侧水声滔天,除非贴到他们身边,否则决计听不到交谈的一字半句。
倒也有那等尚未离去的各派武林人士,远远地只见两人鹊起兔落,衣袂飘飘,招式精妙,无不心悦诚服,点头赞叹。
尤其是那一等年轻弟子,他们长成之时明教已经远避西域,并不曾亲身有什么切肤之痛,君山大会上但见明教声威赫赫,教中人物俊秀,暗中早已生了几分向往。
又见两人忽地同时停下了手来,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两人相对而立,身姿挺拔,风姿卓越,有如芝兰玉树,交相辉映,观者更是平添了几分好感。
当下便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亦有人忍不住开始介绍明教的各路小道消息,尤以诸如“叶教主独占双英”“紫衫王痛失爱郎”云云。
杨逍耳目聪敏,早听了个清清楚楚,饶是他平日里再爱出风头,也被这等闲话气得嘴角抽搐,恨不能过去一掌将这群无事忙的闲人俱都打进海里去。
倒是范遥同他打了一场,反倒像是胸中郁气尽去一般,气定神闲地道:“如此便有劳杨左使了。”
杨逍被他一提,更是心头火起,虽明知是不得已而为之,却忍不住还是刺了他一句,道:“若是破不了教主的心魔,我便给你准备风光大葬罢!”
语罢却又有些后悔,范遥乃是少有的他看得上眼的友人之一,这话此时说出来却刻薄了些,正要说些什么补救,却看范遥笑了起来,丝毫不以为忤地道:“范某的后事托给杨兄,倒是十分放心的,只是……”
他顿了一顿,也不说“只是”什么,单手朝杨逍行了一礼,便跃下大石,自行去了。
杨逍独自立在巨石之上,皱眉想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非要自寻死路。”说着却是又笑了起来,遂摇着头也走了,却不曾回到自己处理教务的营帐,反倒是寻了个能晒到太阳的高处,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这座大岛上原本滞留了近千名武林中人,自少林寺僧众怒而离开之后,其余人或接受了明教赠药,或拿了药方自行离去配药,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如宋远桥等武当弟子本就与叶燃亲厚,临行前自然是要来当面同她道别的。
武当弟子见她容色苍白,迥然不似在武当山上之时那般神采照人,人人面露不平之色,只觉得明教必是亏待了他们叶太师叔。
年纪较长的那几位,也不过是当着明教众高层的面,亲切叮嘱她好生照料身体。
年幼的那几个却是不管什么“双方相交重在颜面”的道理,殷梨亭这等斯文少年也不过是红了眼眶不肯走,如莫声谷这等无法无天的猴儿,却干脆扯着她的衣袖便嚷嚷着“我们回武当去”“不在这里待了”!
气得跟在一旁的黛绮丝暗中咬牙不已,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更何况她本就是知晓内情之人,却也莫名地觉得有些气短。
最后还是叶燃打起精神,才勉强将几个小的逐一安抚了下来,又许诺年底前必回武当看他们一趟,这才起身送那几个小煞星出了大帐。
及至到了帐外,叶燃看向张翠山,本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红色的娇小身影,躲在营帐之后,略一思忖,竟不由得笑了起来,便不再多言。
此时的张翠山和殷素素年纪尚且幼小,若是当真有缘,自会再遇,再三相遇,小儿女之间的情愫,便由他们自己去罢。
宋远桥亦看到了殷素素的身影,却知道张翠山这年纪的少年最是要强,若是说破反而不美,便也装作不知,同叶燃拱手作别。
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也无须等到年底,叶师叔若是有暇,随时可回山看看,师父他老人家见了您,必定也是十分欢喜。”
叶燃倒略有些诧异。
她知道宋远桥代掌武当以来,最是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唯恐带累了武当。
此时居然向她这明教教主当面发出上山的邀请,算是难得破格的举动了,甚至不惜将张三丰抬出来压阵,心中倒也感念,遂笑着应道:“那是一定,我也时常想念张真人呢。”
宋远桥再无别话,便率武当众弟子向叶燃一稽首,就此别过。
走了两步,终是忍不住回首,只见叶燃独自立在大帐门口相送,赤足踏地,却不染点尘,浑身上下别无点饰,唯发上束着一条珠链,身上白衣被风吹得飘飘荡荡,更显清瘦。
饶是他随张三丰修道多年,见此情形,心头亦不由得生出一种怅然之感来。
叶燃送别武当众人,便没什么情绪再出面了。
余下其他各派前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