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燃想了一想,朝范遥招了招手,等他靠近之后仔细端详了一阵子脸色,又伸手给他把了把脉,才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也是第一次尝试将真气离体种~入旁人体~内,虽然有九成九的把握有益无损,从脉象来看除了内力略有损耗之外,并无大碍,但范遥的脸色好像是略显苍白了些,眼神却较平时更为明亮,似是有一团火在跳跃一般。
看得叶燃一时也有些疑惑,难道被种入真气还会激发人体潜在的精神力不成?所以才有这一问。
范遥闻言亦是一怔,运功内视自己经脉并无异样,遂摇了摇头。
叶燃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等空下来再给范右使做次全身健康检查,目光已经转回场中,在场中众人脸上梭巡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好戏就要开场了。
也不枉杨左使这些日子里费心费力地挖坑埋人,陈友谅如果再年长个二十岁,未必会上钩,但是对于现在急功近利且还没有和朱元璋对线磨炼过的他来说,现在这场合的压力有点过于大了——也就容易出昏招。
本来丐帮四长老里陈友谅唯一能控制的就只有掌钵龙头一个,现在此人已经被范遥废了,假史火龙又是个没有武功的样子货,陈友谅如果有什么底牌,也只能趁现在用出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丐帮帮主自承“因故丢失”了明教圣物,不管是真是假,这一个“保管不力”的帽子是摘不掉了,就算按照多年前的约定以比武胜败定圣火令的归宿,范遥刚才也轻松打残了掌钵龙头。
现在要么丐帮直接当众认输,帮主出来三刀六洞认赌服输,要么就是丐帮有人能力压明教众人,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但看看此时紧张得两股战战的史火龙,再看看仍悠然自得在同属下说笑把脉的叶燃,要说丐帮能赢也没多少人信。
只是那史火龙昔年也是从丐帮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数十年间也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绝处逢生也不是没有,便是自知技不如人,表现也不至如此不济罢?
起疑的不止场中众人,还有丐帮自家人,场下交头接耳的可不在少数。
传功长老适时开了口,一开口便忠肝义胆地拱火,“我丐帮数百年以来从未受此奇耻大辱,还请帮主您老人家做主!”
掌棒龙头立即跟上,躬身行礼道:“请帮主做主!”
下面众丐哪里知道实情如何,只当自家高层终于要振作了,遂跟着鼓噪起来,一时间东侧台下群情激奋,人人弯腰,立时便显出唯一尚直挺挺站着的陈友谅格格不入了。
他慢了半拍,咬牙弯下腰去,心知今日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那假史火龙早已吓得腿都软了,无奈透过众人间隙看到陈友谅向他扫来的眼神,当时便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人是早被拿捏得狠了的,想起陈友谅炮制他那些阴毒手段,只得战战兢兢地立起身来,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他实在害怕得紧了,刚走没两步,便踩到了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石头,一个趔趄,一头栽到了地下。
半晌才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嘴角有血沫,复一张嘴,竟吐出了两颗牙齿来。
众人当即哗然。
以史火龙的武功修为,便是只剩下半成,也不至于摔成这样,这其中究竟有何内情?
传功长老飞身抢上,提起衣领将人拎了起来,只觉此人下盘虚浮,四肢无力,心中更是笃定,当下假作无意地探手在他脸上一抹,立时觉出在鼻子处触感异样来,只略一用力,竟掉下一大块东西来。
原来这人虽然生得同史火龙相似,却到底并非一模一样,其中最明显的便是他鼻子过于低塌,是以陈友谅寻了易容高手,给他在脸上做了伪装,但再精妙的伪装也经不住传功长老这么一抠,原本胶水黏着之处立时肌肤寸裂,看起来极为可怖。
这人伸手一摸,看到满手鲜血淋漓,当即吓得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你们帮主不是我杀的!”
传功长老虽然早已猜到真史火龙被他们下了毒手,但此刻听到从这假史火龙口中吐出真相,却仍是忍不住老泪纵横,遂提起他身子来,重重往地下泄愤地一掼,瞬时摔得他胸口剧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但此人这话一出,全场已是哗然,一时间史火龙此前种种可疑之处尽皆有了解释,但随即便是更多的疑问,譬如……谁竟能杀得了史火龙?
六大派的首脑俱都惊得站了起来,连空智大师和灭绝师太都不禁朝前走了两步,转头却看见宋远桥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手下弟子规规整整随在身后,手却俱都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心中不由得暗惊武当御下之严。
再转头看明教那方,遇到此等大事,竟是连队形都不曾乱上一乱,其令行禁止处,不似武林人士,倒更似军队。
至于他们那位叶教主,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叶燃一手托腮,颇觉无趣地看着场中乱象。
明教众人奉了杨左使的命令,将她的座椅打造得极为高大,但她坐在上面,视野仍然不过只有常人肩部那么高,限于高度,很多乐子就瞧不见了。
譬如众丐如何鼓噪,掌棒龙头如何给了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