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崔晋原日子很不好过。
他在城里买的有宅子,可是未成亲,根本不能搬进去居住。若不是为了孝道这两个字,他宁愿一辈子不见这俩人。
崔晋原现在几乎不回家,在翰林院的一间小值房里安了家,每隔十日才会回去一次。每次回家,面对崔孝佐夫妇的冷言冷语,崔晋原只觉得烦燥。
现在,崔家父子的事情已在城中传遍了,成了别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
人人说他不孝,说他眼中没有父母。
崔晋原忍着!
只要找到了荷花,他就可以自请离京去做官。到那时,再接上萧姨奶奶,一家三口岂不痛快。
可荷花到底去了哪里?寻了几个月只寻来了一点消息。
在荷花落水那夜,确实有人将一个落水女子救了。
可是过后,那救人的人就如同滴水入大海。
崔晋原整日想着荷花,身形快速地消瘦下去。
袁轻舟每次看到他,总有一种负罪的愧疚感。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午夜梦回时,袁轻舟总是会追问自己。
回到家中,袁轻舟面对着床上的荷花,久久地沉默。
“你想见他吗?”袁轻舟低声问,“去年,他家大扬旗鼓的替他与小白氏定了亲……结果,他又在金殿上给你请了诰命,可也惹怒了他的父母!我听闻这几个月,他父母对他横眉怒目……如今崔家在京城已成了笑谈……若是你在我这里的消息传出去,那崔家将你接走,你岂会有命?我往你家写了好几封信,却总不见你家的人回信……若是这月再不回信,我就让四水回趟陈州……你且放心,总会叫你得见父母的……你,想你父母吗?”
回答他的,永远只有沉默。
“你不知道,我那日在四水与香儿的船上看到你时,有多吃惊!想我走时,你还好好的,将我送到码头。怎两三日不见竟然成了这样?”袁轻舟看着荷花,久久不动,“我不知道将你在我这里的消息隐瞒下来是对还是不对!可我却知道,我不能将你置于危险之中。那崔家,并不是甚么好去处。你昏迷着,若是他们以未来公婆的名义将你接走,只怕崔晋原护不住你……”
他垂眸,心神有些恍惚——
想着与荷花在三川客栈初见时,自己差点撞到她的身上。
想着在月夜下,荷花那绰约的身姿。
如今人在,却又不在。
他抬起眼,看着床上的荷花,轻轻地笑了,“纵是你怨我,最起码也得等你醒来,等你病好吧?”
说完这句,他突然笑了,觉得很荒谬。
自己这般殚精竭虑,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若是真醒来,看到香儿不要吃惊。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轮孤月挂在天空。
袁轻舟抬首,目光迷离。
他想起那日,想起那身影。
“我还真是别扭啊!”月色下,他低声轻喃。
而在屋内,月光照不到的大床上,荷花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动。
……
陈州的月与汴京的月并没有什么不同。
月色笼罩在大槐树胡同,洒下一片清辉。
顾老大与顾罗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一点睡意。
自从荷花出事后,夫妻俩人就如同老了几十岁。
白头发一夜之间生了满头。
顾罗氏更是从此以后寡言少语,动不动就对着一个地方发呆。
荷花到底在哪?被什么人给救了?为什么一点音讯也传不来?
女儿模样长得不差,又识文断字,还会画得一手的好画。这样的人,若是被人贩子给得了——
顾罗氏不敢往深里想!
这几个月来,荷花音讯杳无,生死不知。
夫妻俩人撒了无数的钱财,却总是寻不到。顾成发了愿,说要天南海北地寻找荷花,可联合会的生意不能停。
荷花不在了,就只剩下顾成,他们得替荷花把联合会的生意守好。
幸好,现在陈家的陈冬平被断了两个手指,陈敬之又疯疯颠颠的。
陈家的人也不敢再寻联合会的麻烦。
月光如霜,照在窗台上。
夫妻俩人齐齐地叹了口气。
……
陈州已入夜了,可妓馆中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妓子们香臂罗衫,笑语盈盈。
陈家二房的陈想左手搂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
笑得淫邪而张狂。
一番酒足饮饱之后,陈想满意地打了个酒嗝。随手摸了摸身边妓子丰满的身躯,“老爷我去趟官房,你们且待老爷一回。”说着,他整理了一番仪容,就施施然然地走出了门。
妓馆中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一些喝得酩酊大醉之人还在高声叫嚷着。
陈想走着,目光在那些酒客与嫖客的脸上扫过。
大房倒了,现在陈家就是二房说了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事情吗?
陈想一边走着一边思忖着,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给老子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