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宋佳桐沐浴完毕,甩着一头湿辘辘的长发跑到了赵从道书房中。
她坐在赵从道面前,托腮凝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闻着清香,赵从道抬起头,“怎么又没擦干就跑出来了?”他粗鲁地伸出手,将宋佳桐自椅中扯了起来,扯了汗巾为她绞发。
赵从道从未侍候过人,一双手不知道轻重,扯得宋佳桐呲牙咧嘴。
“你轻点!”宋佳桐嘟起嘴,容貌如花。
赵从道先是一笑,而后满脸严肃,“夜寒露重,受了风寒可怎得了?”
“我终究是要踏遍江湖,行侠仗义的。风寒何奈我?”宋佳桐学着话本上侠客的说话方式,高高挑起一双柳眉。
“好好说话!”赵从道将绞得湿辘辘的汗巾放了下来,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宋佳桐,“整天脑子里在想甚啊?以后少看些话本子。”
香儿放在她身边已数日了,她却没瞧出来香儿身上有问题。整天没心没肺的,只知道与照雪玩耍。
赵从道有心想说她两句,却又忍住了。
宋佳桐转过头,一双眸子如水晶般璀璨,“哥哥,你说照雪是不是有问题啊?为什么我喂它吃饭时它不吃,非要等到屋里没人才吃?难道,它就对我这么不放心吗?我就这样令它害怕?”
赵从道笑了笑,继续替她擦头发。
“可是香儿一摸它的头,它就乖乖地进食了,这是为什么啊?”宋佳桐的声音渐渐地低了,“我有的时候很迷惑!荷花告诉我,照雪如果向后飞起耳朵,那就是代表着它在不满。如果照雪不喜欢香儿,为什么香儿一喂它东西,它就吃呢?”
明月如霜,照在宋佳桐如瀑的青丝上,如同天上的银河倒挂。
少女的脸上满是疑惑和痛苦。
照雪与她亲不亲近,也许对她来讲就是天底下顶顶重要的问题了吧?
赵从道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让这般纯洁的少女染上污秽,是不是有些残忍呢?
赵从道看着宋佳桐的一头青丝,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月高悬,夜色静谧。
荷花放下手中的毛笔,站在檐廊下抬头仰望。星辰倒映在双眸中,璀璨迷离。
清风拂过柳梢头,吹起荷花鬓间的碎发。
借了客栈澡间洗过澡的袁轻舟,端着木盆立在院中。他看着檐廊下的少女一袭白色衣裙,秀发挽于脑后。她靠着廊柱,眼波悲哀。借着月色,他看到她的皮肤如同白玉一般的苍白,和着身上那袭白裙,如同冬日立于雪中的大雁。
孤独、不合群、寂寞、无助——
风吹拂着繁星下的云彩,往东方缓缓移去。
来陈州几天,也听到客栈里的人议论收留他的顾家。客栈大堂中鲜艳绚丽的布匹就是眼前这位少女染制的,颜色鲜亮的兰草帕子,也是这位少女绣成的。
这般优秀的少女,怎会有愁思呢?他默然想,又有谁会舍得伤她?
转了身,袁轻舟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翌日,荷花一大早就咳嗽起来。
顾罗氏与李秀忙前忙后的照顾。
“荷花这是憋着一股子气呢,忍到现在才发出来,也实着不容易了。”顾成轻叹口气,应该是昨天夜里荷花在外面呆的太久受的凉。现在已是初秋,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荷花在外面呆的太久,又没有添衣服,身体肯定会受凉。
看着顾家人忙忙碌碌的,又是热水,又是熬药,袁轻舟放下书本。
“这是谁病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咳?”袁轻舟抓着正在熬药的顾成。
“我小妹,昨天夜里可能受了凉,咳得厉害。”顾成扇了几下红泥小炉。
袁轻舟点了点头,又闻了一下顾成熬的药,“这是哪个医师开的方子?怎么配了大黄?”
顾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就是街上的那个回春药铺啊?”
袁轻舟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顾大娘子这病,乃是受风寒而引起的咳嗽。应该先查看一下有无发热症状,若是不发热,再单独按照咳嗽方治。大黄是清湿热的,顾大娘子受凉引起,只怕这药会越喝越重。”
顾成眼前一亮,“你会治病?”
袁轻舟颔首道:“少时跟着家父读了一些医方,算不得精通。”
读书人,若是不为名相,便为名医。
大病他治不了,对于风寒受凉的这些小病,药到病除。
顾成大喜过往,一把扔了扇子,就拉着袁轻舟往屋里走,“你给我妹子搭下脉,她这咳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当下不由分说,就把袁轻舟推到了荷花面前。
见到顾成竟然把袁轻舟请来了,荷花有些嗔怪,“不过就是小病,怎么能惊动这么多人?”她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咳,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次。
袁轻舟此时也不避讳男女大妨,仔细地观察荷花的面色。
“我来给大娘子搭个脉。”袁轻舟说着,示意荷花伸出手臂。
乍一搭上脉,袁轻舟的心神震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搭在荷花腕上的手指又多了两分力气。
见他神情如此凝重,顾家人不由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