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陈大掌柜看向这个自进了大堂只说了寥寥几句的荷花,心头如被重锤击打。
何通判目光闪烁,这个案件共死了两个泼皮。一个是泼皮首领,被赵从道当场击杀。另一个就是在牢中死亡的那个递刀泼皮,名叫王小二。
剩下的泼皮,都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杂鱼。
被赵从道杀的那个泼皮首领,赵从道并未将尸体带到城里,衙役们也没有去验尸。
也就是说,除了顾家人与赵从道还有他,没人知道王小二已死的消息。
陈家是怎么知道的?
葛鸣轻轻一咳,低声道:“东翁,陈家有鬼。”
何通判点了下头。
荷花看了看陈大掌柜,又看了看堂下的众人,最后与崔晋原对视了一下。
就将头转到顾成那里。
顾成点了点头,再次拱手道:“大老爷,陈大掌柜说我家的染料方子不值几个钱,小底却不这么想。大老爷可知最近在陈州府里流传甚广的雀钗吗?那便是小人妹妹所设计,颜色也是小人妹妹所配制。”
顾成冷冷地看了陈大掌柜一眼,“一根雀钗可卖几十贯不等,若是一月卖上几根,是不是就能抵得上陈大掌柜的工钱了?别说几根了,看看现在陈州府的大户人家,哪个没在宝瑞阁里下了定钱,哪个大娘子不想要根雀钗戴戴?陈大掌柜算算,这一个月来,宝瑞阁因为这个雀钗挣了多少钱?”
陈大掌柜脸色越发苍白。
顾成继续道:“我家妹妹不仅会设计雀钗,又会熬制染料,还会染布。所以,那些泼皮才会想着将我妹妹带走。后来,在我极力反抗之下,他们才痛下杀心。这不就是谋夺方子不成,不如干脆毁了方子。戏本上都写着,精彩着呢。”
这话一说完,满堂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顾成。
谁都没想到,这个面相憨厚的农夫,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
“歪理!歪理!”陈大掌柜只气得浑身颤抖,“我陈家怎会知道你妹妹会染料方子的?我陈家怎会知道你妹妹会弄雀钗的?你顾家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是祖传的,祖传的!”陈大掌柜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一双眼睛睁得如同恶狠般。
“如果不是因为你陈家已知道我妹妹就是方子,你陈家会派泼皮在茶棚处抢劫我们兄妹?而且一来就冲着我妹妹?”顾成瞪了回去,“你敢说,你陈家没派泼皮?”
陈大掌柜嘴角哆嗦,“我陈家没派!没派泼皮!”
顾成直接顶了回去,“那你怎么知道想要杀我们的那个叫什么小二的泼皮死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足以证明泼皮就是你们派的!”
陈大掌柜气得站都站不稳了,他看了一眼堂下焦急万分的陈冬平,咬牙道:“反正我们陈家没派泼皮,随你们顾家咋说!”
这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啊!堂下哗的一下喧哗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陈冬平紧紧盯着堂上的荷花,双手紧攥。
她昨天不该和陈掌柜浑家说那些话!
陈冬平万分后悔。
荷花看了一眼站在堂下的陈冬平,敛眉垂目。
如果那些泼皮是抢方子的,就该将目标对准顾成。因为人人都知道,越是家传绝技,越是只能传给儿子。
可是那些泼皮一来却径直冲向她。
既然志不在方子,那么想要杀她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一个是急于将女儿嫁给崔晋原的汴京白家,一个就是想要和崔晋原双宿双飞的陈冬平。
汴京的崔家没必要杀她。
只要崔孝佐与白氏不认可她与崔晋原的婚约,她毫无办法。
毕竟,这俩人才是崔晋原父母。有大义在的,由不得崔晋原反抗。
而陈冬平呢!
前世都能杀自己一回,想来这一世肯定想杀自己的。
荷花看了一眼堂下的崔晋原,轻轻叹息。
陈大掌柜已经气疯了,他指着顾成,声音嘶哑:“我怎会知道泼皮会去抢劫你们兄妹?说不得是你们兄妹在别处惹的仇家,找你们算账呢。”
这话说得一点力道都没有,就连堂下的人都不信。
崔晋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愧是他的妻,从一开始就下了套给陈大掌柜。
接触到他的目光,荷花的眸子颤了几颤,又快速垂下。
崔晋原的目光就黯淡了起来。
顾成淡淡一笑,也不和陈大掌柜争辩,而是朝着坐在堂上的何通判拱手:“小底请大老爷为我做主!”
何通判半眯着眼瞅着堂下,案子审到现在,哪里还不明白?
前有赵从道作证,那些泼皮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荷花。后有顾荷花恢复记忆研究出染料方子,再有陈家打击顾家的事情。
综合到一起,这案件岂不是大白了?
顾家的审诉,很合乎常理。
何通判甚至能想到,定是陈家往牢里使了钱,这才让那个王小二离奇身亡。
他啪的一下甩了惊堂木,“堂下肃静!”
“堂下的陈木,速速将你因觊觎顾家的染料方子,而派泼皮前去抢劫的前因后果讲上一番。若有遗漏,小心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