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陈冬平的表情有些震惊,“他们是过云楼的后人?”
陈掌柜听着屏风后的声音,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谁能想到,顾家的背后竟然是过云楼。
陈家是惹不起过云楼的。
不说旁的,陈家的支柱就是文绣院的那几位大妈妈,若是让过云楼的人知道陈家谋顾氏绝技,那几位大妈妈在文绣院的日子定不好过。
陈掌柜心中有些后悔。
“好了,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屏风后,陈冬平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不知者不怪嘛!而且,顾家想必也不会因为此事与我们生份。除了我们陈家,这顾家只怕连一尺布的生意都做不起来。”
“大娘子为何这样说?”陈掌柜虽是老于世故,此时听了陈冬平的话后却有些不解。
“顾家生意还未开张,便得罪了范记布庄,以后顾家在陈州府连个布头都买不来!买不来布头,谈何染布?”陈冬平微微而笑,一双美目流光四溢。
陈掌柜恍然大悟,不由得击掌,“大娘子说得极是!”他看着陈冬平,满眼畏惧。
怪不得老太爷将陈家交给了陈大娘子,而不是他的儿子陈尚。
也就只有陈大娘子这样的人,才能将陈家发扬广大。
“去给范记送点赔情的礼物,就说以后花綀不再送到他家染了……”陈冬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陈掌柜顿悟,“我这就去!”
陈冬平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到桌上被剪下来的那几块色板上。
鲜艳,厚重,张扬……
陈冬平轻轻叹息,“为何陈家无此技艺?”
而此时,顾家一片欢声笑语。
顾老大手头有了货,心中有底。叫顾成赶着牛车去了隔壁村,定五个大水缸。
“定要用上等陶土烧成的才堪用,别让他们拿些黄泥河沙烧的糊弄我!”顾老大叮嘱顾成。
顾成用力点头,马不停蹄的走了。
顾老大又叹气,“今天牛娃累得狠了,等回来要喂些黄豆鸡蛋好好补补。”
顾罗氏自然同意,“就是,今天来回一趟城里,又去拉水缸,怪心疼人的。”说到这里,顾罗氏像是突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捅了捅顾老大,“你们就没去学里?”
“啊?”顾老大愣了一下,而后猛地一拍额头,“哎呀,咋就把这岔给忘了?”
光顾着去送货接货,中午又吃酒吃得多了,竟把去看崔晋原这岔事给忘了。
顾老大看着随着花綀一起卸下来的那个包袱,不由后悔。
这是荷花的一片心意,他竟然忘了给崔晋原送过去……
荷花咬了咬唇,静静地整理着布料。
“等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忘!”顾老大看了眼失落的荷花,连忙保证。
荷花勾了勾唇,勾出一抹笑容。
可是心中,却极为失落。
崔晋原,此时在做什么?
此时的崔晋原却正在忙碌着——因陈州府受了灾,官府便提议富户出资赈灾——这件事情被府学的教谕揽下——教谕又分派给了府学的学生们——为了这件事情,崔晋原这些日子一直奔走于各个商家店铺中。
好大喜功!这是崔晋原对本府教谕的观点和看法。就因为他在本府知府的面前拍了胸脯,累得那些拼命读书的学生搞什么捐派。
搞得好,是教谕的功劳!搞得不好,是学生们的罪过。
崔晋原坐在一间卖书本的商铺中,听着大腹翩翩的何记书店的何胖子向他哭诉连年亏损,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可他还得带着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但不知此次贵府捐几多?”何胖子突然转了话题。
崔晋原淡然一笑,颇有几分名士风采,“不多不少,足五百贯矣!”
“哦?”何胖子将嘴张成一个鸭蛋,半天没有合拢。
过了一会,方道:“小底怎敢越过衙内?足捐二十贯!”
“贵东之善举,当勒石纪之,以敬后人!”崔晋原也不生气,笑着将何胖子的名字记在名册上。
“慢着?会勒石纪之?刻在哪?”何胖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可没说要刻石啊!
崔晋原挑起单侧眉头,“怎地?我刚竟是忘说了?狄相公明令,凡是此次捐派的商家皆会在府衙大门旁勒石纪之啊。怎地,我竟没说吗?”一脸懊恼的表情。
何胖子的脸都变了。
你要是说了,我能会只出二十贯吗?娘耶,我要是只出二十贯就刻到石头上,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
到时,别人会说家里遭了灾,你个死胖子就捐二十贯,还是不是陈州人?
这崔晋原太狠了!
“衙内慢着,方才小底说差了,小底愿出五……”何胖子看着笑容可掬的崔晋原,终是下了狠心,“小底愿捐一百贯!足捐!”
“着哇!”崔晋原在何胖子的名字后面填了数字,他又指着前面几个人的名字给何胖子看,“贵东请看,您隔壁卖酒的脚店,也足损了六十贯呢。左近卖炊饼的,捐了十贯小钱……贵东经营的乃是书画纸张,干得是读书人的买卖,这读书人的买卖么,自然要比他们高雅一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