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她原以为自奶奶家大哭过一场之后,便不会再为过去,为裴淮之掉半滴眼泪,可是如今还是没忍住,眼眶红了又红,不是我不愿意回去,我管不了他的,他需要的,也不是我,那个女孩儿已经回来了,她离了婚,回来找他了,您去找她就好了,我以后也都不会再回翡落湾的。
小姑娘挂断电话之后,用被子把自己死死地蒙了起来,闷闷的哭声从厚重的被褥中传出,大约半分钟过去,才渐渐停歇。
想要彻底忘记一个人为什么就这样难,怎么裴淮之就能那么轻轻松松。
哭过之后,周酒软绵绵地从床上爬起来,委屈地忍着饿,正准备走到浴室里,把这刚刚哭过的脸给洗了,便听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小姑娘拧开水龙头的动作一顿,不自觉握紧手心,心跳再次控制不住加速,她心不在焉地将手擦干,小跑回床边,拿过手机一看,不是刚才那个号码,也不是裴淮之之前用过的号码,周酒疑惑地点了接通,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出声。
喂?周酒试探了句。
对方仍旧没有开口,只传来微弱的流水声,像是酒从瓶里落入杯中的声响。
说活呀?
不说话我就挂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边仰头灌酒,一边听着周酒清甜软糯的嗓音,透过手里那台小小的机器,传到整个幽静的地下室里,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放肆,他怕他一开口,小姑娘听出是他的声音,便真把电话给挂了。
他单纯地想,再多听一会儿她的声音。
半分钟之后,电话传来盲音,裴淮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又开了瓶酒。
酒店里,周酒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里那个陌生的未知号码,心里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在告诉她,方才那电话是裴准之打来的,然而片刻后,她又立刻打消了这一荒谬的猜测。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作多情这样的坏习惯还是改不掉。
出神间,周酒隐约听到有人敲门,这么晚了,她想不出谁会来找她,等到敲门声停了,门口的人走了,周酒才从床上下来,蹶着拖鞋,小心翼翼走到门边,确认门外没有人之后,悄悄把门开了。
入目的是一台酒店餐车,整整七层,每层都摆放了来自不同餐厅的特色菜肴。
周酒疑惑地往外看了眼,将餐车拉到屋内关上门,跑到床头,用酒店内线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你好,请问门口的餐车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订餐呢。
是这样的,餐车是刚刚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士给您送上去的,并不是在我们酒店订的餐。
没送错吗?
请问您是周酒女士吗?
我是。
那就没错呢。
连送餐都穿黑色西装,周酒很难不联想到王齐飞,她追问道∶请问那位男士是不是有六根手指头啊?
抱歉,这个没有注意到呢。
周酒道过谢后挂了电话,小跑到窗边往外看,也并没有见到熟悉的黑色车身。
小姑娘盯着那餐车上香味扑鼻的菜肴,片刻后,看出来有几个盘子,似乎是裴淮之先前最喜欢带她去的那几家餐厅的。
她心头憋着一股气,掏出手机,犹豫着输入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对面接通的一瞬间,方才电话里熟悉的倒酒声传了出来。
周酒呼吸一滞,眼眶忍不住又湿了起来,努力控制住话音里的颤∶裴淮之,你发什么疯?
那头没说话。
那餐车是你派人送来的?
男人终于应了声嗯,淡淡的,周酒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姑娘没心思和他扯。
裴淮之似乎又喝了一口酒,醉意阑珊,话音暗哑却添了点往常不曾有过的颓∶我刚刚看了你们节目。
周酒紧了紧手心,讽道∶裴总还真是用情至深,那么忙的一个人,竟然还是能抽出时间来,看宋佳妮的归国综艺首秀。
裴淮之忽地轻笑了声,没回应她的阴阳怪气∶不是饿了一晚上了?
周酒皱起眉头,不习惯他这莫名其妙的关怀。
男人低声嘀咕了句∶你在家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让你饿着过,非要去外头找苦吃…….
周酒∶.…我说过了,翡落湾不是我家。
吃吧。,裴淮之自动忽略了她这句,都是你之前喜欢吃的,放心吧,我没舍得下毒。
因为这几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和那突如其来的餐车,周酒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入睡前,满脑子都是裴淮之宋佳妮这两个阴魂不散的王八蛋在作祟,夜里,她辗转反侧,醒醒睡睡,模模糊糊梦见了好多以前的事。
她梦到四岁那年幼儿园组织的郊游活动,她和姐姐一块手牵手走进树林,梦里,树林里的雾好大好大,大到姐姐的脸慢慢模糊,,最后整个人都不见,她不知怎么就在树下睡着了,醒来之后便见到了母亲林淑娟,而后被告知自己从小被抱错,如今对方把亲生女儿换走了。
四岁的她因为想妈妈哭个不停,换来的只有一句你抢了别人四年人生,怎么还好意思哭。
随后镜头一转,画面回到了她最熟悉的翡落湾,人人指着她骂着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