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会试和殿试会以这样的姿势结尾, 当然,大部分朝臣也一样。
这一日的下朝仪式显得格外肃静,所有出宫的臣子均是步履匆匆, 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目光亦是勾勾缠缠, 似乎有着万语千言。
每个人的眼中都迸发着一种名叫八卦的光。
而学子们受到的冲击显然是最大的, 无论是香杉客们还是曾经跟木白暗戳戳BATTLE过的江东学子, 一个个的表情均是恍恍惚惚状。
整个队伍由前三甲带领着向着国子监的方向前进, 接下来他们要去拜谒孔子像并向其行释菜礼,再来个进士游街后便可换下身上的进士袍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大家还要一起在这里集-合, 被带去会同馆吃恩荣宴——上一次殿试后的赐宴是在中书省吃的,不过, 洪武帝在废丞相一职的时候一并将中书省也给废了, 所以,大家就只能将就着去用以接待外宾的会同馆吃饭了。
但此时此刻, 其实没有人有心思去想明天会是如何。
所有人都跟着三甲的步伐按着品级换上簪花,又跟着他们飘出了国子监。
在门口, 这些新科进士们本应当春风得意簪花上马,享受他们人生中第一个高光时刻——进士游街,但此刻这些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脸上表情都有些僵硬,完全没有喜悦之意。
仿佛此刻他们不是去游街, 而是要去上刑场。
明明本次科举应试者众多,且三甲都年纪轻轻并未婚配,应当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进士游街,但因为这些考生一个个表情僵硬双眼发直,搞得围观群众也不敢大声喧哗。
于是,建国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沉默着的打马游街便安静地开始了, 也安静地结束了。
有幸旁观的不少学子对这次游街留下了深刻地印象,加上这次科举出现了很多未来的大佬人物,众人纷纷将其美化成了,声称这就是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心无喜乐的大佬风范。
其实,大家只是懵逼了还没回过神来而已。
负责牵马的小吏们对此也非常能够理解。真的,他们其实也很恍惚,有几个在国子监曾经和皇孙面对面的小吏脑中更是不停地翻腾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小皇孙。
呜呜呜,拜托你们当皇孙的有点道德好不好?不要没事就玩什么白龙鱼服微服私访,我们底层官员也很难做的!有时候也不是他们要摆官威,而是不凶一点人家不怕,民众不怕就不好做事啊!
要死要死,今天光是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得罪过小皇孙就足以让人做噩梦了!以后他们看到小孩估计都要抖上三抖,心理阴影巨大。
但小吏的心理阴影难道能有考生们大?
不管是和木家兄弟朝夕相处的香杉十五客,还是跟他们一起在宿舍区吃过饭背过书的一百多名学子,亦或者是曾经和木白打过擂台的江东学子,此刻都恍恍惚惚脑袋不清楚了好吗?
现在做皇孙的人都那么低调的吗?木白兄弟除了偶尔会有傅家来的人投喂一下,别的真的是和大家一样一样的。和他们一起吃馒头,一起睡木板床,一起抱着汤婆子在床上瑟瑟发抖,一起在火锅一样的浴桶里洗澡。
对了,还和他们一起卖过春联……
之前,木小白好像还说过,有几个买了他春联的人太亏了,下次遇到要好好给人写字……嘶,现在想想分明是赚翻了有没有?!
这么低调的木小白居然是皇孙?还是从云南那地方考上来的皇孙!云南那时候还在战乱中吧,这位殿下未免也太乱来了!
考生们上头的情绪渐弱之后,油然而生的是对于这种乱来举动的后怕。
战场无眼,即便有再好的保护也难保不会有意外。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是为了比试学问就行如此之举,老朱家从大到小未免都太任性了!当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
“不,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小白师弟……不,皇长孙离家出走。”一个比较了解木白行动力的学子忽然说道,“之所以去云南,应该也是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
“可是皇长孙今年才多大?他一人跑去云南,不可能吧?”立刻就有学生反驳道。
“肯定是有人帮忙啊!”几个平日里爱看闲书、脑洞比较大的考生立刻围了起来,稍稍一琢磨,就帮木白将人设补全了。
已知木白和傅家走得很近,傅家又是皇长孙母家常遇春一系的武将,众人一下子就给傅家脑补出了一个助纣为孽……啊不是,无原则宠小孩的人设。
虽然有几个人怎么算这时间都觉得有点问题,但能够给大家提供更多信息的两个和木白一路同行的云南考生已经扑街,所以,大家只能大概拼凑出一段小皇孙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赴考的剧情。入京时,盘缠用完,又遇到有心人士哄抬物价,小皇孙小手一挥建起香杉书舍收留了百来个学生。
这种剧情瞬间就戳中了广大学子的爽点有木有?!自古以来,白龙鱼服为什么最受人欢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