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日下,黄沙卷过干硬的旱地,碎石、尘土、草叶随即而动,成群的沙漠羊在驱赶下挤作一团挪动着。
米库拉斯和安度因牧民们赶着羊群,向佩特拉的方向行进,他们正在为躲避盗匪的劫掠而后撤。
大约在两天前,米库拉斯所在的村子在草场附近找到一位牧民,他躲过了敌人的劫掠,寻找安度因人试图将信息传递出去。
在得知有人入侵后,米库拉斯第一时间组织人向领近的村子发出警告,同时向佩特拉送去消息。
得益于胡斯派教士组织的安度因民团,村子与村子之间、牧民与牧民之间都已经架设了良好的沟通渠道。
在他们的努力下,部分安度因人已经愿意将牧羊的工作交给女性,而男性们则组成巡逻队防卫和帮助遇到问题的牧民。
同时,胡斯派教士也将各个村落串联了起来,女性共同分配和经营草场,男性则协同进行防卫。
虽然仍有很多安度因人没有加入进来,但牧民与牧民之间、村子与村子之间宛如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放牧群体。
在牧民们看来,女性得以走家门参与到牧羊中,男性可以在沙漠中穿梭,以往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此时见面也会彼此点头以示敬意,赠送羊奶。
而在胡斯派教士看来,这样的方法可以切实将安度因人组织起来,增强他们对沙漠、草场的控制力。
当一个村子的人遇到危险后,其他的村子也可以第一时间着手准备,在敌人到达前进行撤退或者组织防卫。
在某种程度上,彼此联系的关系,也可以打破沙漠对人的隔阂,并将沙漠中的距离变成一种优势。
敌人劫掠的消息迅速在安度因牧民中扩散,安度因民团们在草场中奔走,向每一位牧民进行危险警告,并告知集结地点。
“萨保,他们回来了!”
米库拉斯闻声看去,一支小队翻过低矮的沙丘,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分辨了一下,确定不是敌人后也露出了微笑:“这是我们联络到的第四批人了。”
事实已经证明,他们组织的民团体系已经在良好的发挥作用了。
除了第一批失去联系的牧民外,他们已经聚集了大多数的牧民,可以撤出这片区域了。
米库拉斯骑着骆驼赶到前面迎接队伍,他欣喜地看到其中的胡斯派教士约翰:
“很高兴你还活着,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妙,我只把人组织了起来,但牲畜和财物都留在了村子里,可能现在已经被敌人接收了。”约翰摇摇头,时间太紧张他只能尽量保全人。
米库拉斯点点头,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我们接下来继续往佩特拉的方向去,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援兵了。”
约翰则不怎么乐观:“我们虽然派了传令兵,但现在消息应该才刚刚到伊安兄弟手里,他还要组织军队,恐怕难以做出迅速应对。”
米库拉斯微微一笑:“能把这么多人拉出来,我们已经算是胜利了。”
…
胡斯教士约翰曾停留的村子里,自由鼓手佣兵团正在搜刮牧民留下的财物。
队长洛鲁特安看着自己少得可怜的收获,脸色极为阴沉。
就像帝国内最富有的地方是教堂和修道院一样,这些安度因人将贵重的东西都随身带着,留在定居点的东西少之又少。
但除了最开始抓到的牧民外,他们再没有更多收获了。
如果再除去要交给夏尔的固定组织费,他们此行可以算是毫无收获。
“这些牧民难道都是属兔子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这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就都跑干净了。”
“前两天抢的羊也快吃完了,又要吃肉干了。”
洛鲁特安将被手下吵的心烦意乱,他找到之前俘虏的牧民,让一旁的翻译问道:
“你们的人都跑那去了?”
翻译将牧民的话原文传达,但牧民不为所动,他能够猜到自己的人应该都已经撤了。
而他也估计难以逃脱了,自是不会再连累其他人。
见牧民不答,洛鲁特安格外恼火,他叫来一位正在打杂的新兵,这位新兵是在这次劫掠前才加入佣兵团的,还是个新手。
“杀了他。”
新兵闻声一怔,佣兵团进入沙漠后都没遇到什么敌人,他有人没机会拿到自己的首杀。
他迫切希望通过某些事情证明自己,以摆脱每天打杂的糟糕处境,避免回到家乡时,仍然是被人看不起的新兵。
但在战场上杀敌和杀害手无寸铁的俘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事。
这与他所想的铁与血,是完全不同的。
“小子,今天过后你就能成为真正的男人了。”
“赶快动手软蛋,别让我们瞧不起你。”
“捅进去,拔出来,很简单的。”
新兵被佣兵们半推搡着向前,他半步半步的挪动,握剑的手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
他看向跪在地上被紧缚身体的俘虏,毫无特色的安度因人,除了蓝色的眼睛外没有一点能被人记住的地方。
可就是那双蓝色的眼睛让新兵犹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