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觉得,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沉稳自如地应对女人所发出的尖叫声。
尽管他这个男人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而眼前这个颇有些傻气的小姑娘,看上去却才十七八岁。
于是他当即出手点了方鹤梦身上的哑穴,然后这才叹息着说:“我不过是发现这里有火光,所以远远地瞧了两眼而已。既没听清你们说了什么,也没看清你们做了什么,你用不着羞愤。”
风清扬说到这里,语调一顿:“不过,你一个姑娘家,都有胆子大半夜和情郎跑到后山禁地幽会了,怎么脸皮还这样薄?”
方鹤梦飞快地眨巴着眼睛,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然而风清扬不为所动,只管继续往下说道:“能上思过崖来,说明你应当是华山派的弟子。可你的气息,却偏偏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说着,他又毫不避讳地伸手在方鹤梦肩背、手臂等处摸索了一阵,然后露出一个意外的神情。
“这简直是绝佳的习武根骨!”风清扬惊叹道,“岳不群但凡还有点脑子,便不会错过你这个徒弟,可你怎么会毫无内力呢?”
方鹤梦连忙做了几个口型,殷切地表示自己可以为他答疑解惑。
风清扬瞥了她一眼:“那你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乱喊乱叫了。”
方鹤梦忙不迭地点头。
哑穴总算得以被风清扬解开,方鹤梦立刻抚了两下胸口,然后便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解释道:“首先,那个小子不是我的情郎,而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
“哦?那你们不过就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师兄妹?
方鹤梦立刻反应过来,并且顺着风清扬的话头胡编乱造:“对对对,我们是师兄妹。除了小师妹灵珊,师兄平日最疼的就是我了。所以见我被赶到思过崖上面壁,他就急急忙忙赶来看望我。”
“既然如此,你学武也该有些年头了,可我怎么丝毫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内力?”
“我……唉!”方鹤梦忽然低下头去,佯装抹泪。“前辈您别看我半夜里披着男子的衣裳,好像很不自重似的。其实,我是遭了小人的毒手啊!”
“前不久,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一个自称‘万里独行田伯光’的采花大盗,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我自恃武艺已经小有所成,于是没有禀明师父,就偷偷地溜下了山去,想要惩奸锄恶,还那些女子一个公道。可是没想到……”
方鹤梦可怜巴巴地抽噎了两声,“没想到那个淫贼道行不浅,我非但打他不过,还被他废去了一身功力。”
风清扬自然想不到,方鹤梦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所以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遇到这种事,你师父既没有为你疗伤,也没有替你报仇,反倒还把你赶上思过崖面壁?”
方鹤梦悄悄扭头去看风清扬的表情,见对方双眉紧皱,一副对她“师父”不满至极的模样,于是不由得暗暗翘了翘唇角。
“我好不容易摆脱那淫贼的魔爪,回来向同门求助。可谁知师父却说我失了清白,倘若再留在门中,便会连累华山派被武林同道耻笑。所以……所以就把我丢到思过崖,让我自生自灭。”
听到这里,风清扬忍不住冷笑道:“好一个‘自生自灭’!岳不群这小子,当年还未就任掌门,便已经学那读书人的做派。如今年纪大了,没想到竟然愈发迂腐!”
他转身往洞口走了两步,然后又猛地回头质问方鹤梦:“那你呢?就甘愿认命,在这寸草不生的思过崖上自生自灭?”
“我当然不愿意!”方鹤梦语气坚定地表完态,紧接着又小声说道:“不过我现在武功尽失,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呀……”
风清扬沉默片刻,继而忽地叹了口气,嘴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叫我遇上一个根骨上乘,却又无辜遭到师门抛弃的华山弟子。”
“风前辈?”方鹤梦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彻底将风清扬忽悠了过去,因此这会儿便忍不住唤了对方一声。
“方丫头,”风清扬似乎是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连带着看向方鹤梦的目光都不再显得那么漫不经心,“我有心收你为弟子,你愿不愿意?”
给风清扬当徒弟?
方鹤梦连忙捂住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愿意”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假装犹豫道:“可这样的话,岂不是乱了辈分吗?您看上去,起码也是我的太师叔了。”
风清扬不悦道:“岳不群既然已经不认你这个徒弟,那原有的辈分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你只需说一句,是否愿意当我风清扬的弟子。”
“自然愿意!”方鹤梦当即往地上一跪,毫不含糊地给风清扬磕了三个响头。
见状,风清扬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伸手扶起自己这个小徒弟,温言道:“我虽然已经查看过你的根骨,但却还不知道你悟性如何。眼下我这里有一篇剑法总诀,你……”
方鹤梦正扑闪着眼睛,等风清扬将传说中那套秒天秒地秒空气的独孤九剑传授给她。可谁知对方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并且人影一晃,眨眼间就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