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倒了,朝廷上超过半数的官员竟然都与沈家有所牵连,自然也跟着遭了殃。楚衍忙着提拔些人才来填补空缺,足足有月余未踏进后宫,平章皇太后和沈盈又闭门不出,后宫里许久没有这样安宁了。
一大早,贺云清和庄妃便结伴去了延禧宫。
两人到的时候,孝贤皇太后刚起,由着身边的段嬷嬷扶着出了里间,笑的既温和又无奈,“哀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你们偏倒是喜欢我这里。”
贺云清和庄妃对视了一眼,俱是笑了起来。打从贺云清从京郊的庄子回来,便开始同宫中的其他妃嫔一般,每隔十日去向孝贤皇太后请安。
孝贤皇太后这般规定,也是怕近来朝堂上动荡,影响到后宫里,所以少不了看管几分。
说起来贺云清同孝贤皇太后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要不是如今关着后宫诸事的是孝贤皇太后,两人的下一次见面,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然而偏偏是这第一次请安,贺云清发觉自己很是喜欢同虽然上了年纪,气场却与自己甚合的孝贤皇太后聊天。后来,闲着无事的贺云清索性厚着脸皮常去延禧宫坐坐,一来二去的,也便同延禧宫的人混熟了。
如今被孝贤皇太后这样嗔怪,贺云清也不恼,“说来也巧,臣妾虽然同母后未曾见过几次,可是一来就喜欢上了您这里。日后少不得常来坐坐,母妃便是嫌弃,我也认了。”
孝贤皇太后摇摇头,“你啊!从前怎么没有发觉,堂堂淑妃娘娘,竟是这样精怪的性格。”
庄妃在一旁抿着嘴偷笑,“母后,想必您是见过五皇子吧?从前不觉得,如今看来,五殿下可是将淑妃妹妹的性格学了个十成十呢。”
楚昀年纪渐长,在宫里算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孝贤皇太后也是见过他的,且因为他是宫里如今年纪最小的孙辈,难免疼爱几分。
“哟,听庄妃这么一说,还真是。哀家前几日还说,昀儿年纪轻轻,调皮中尚且透着些许稳重,和皇帝的性格却是相差甚远,原是受了淑妃的影响。”
贺云清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好啊,庄妃姐姐,可是让妹妹抓到你了,今
日居然当着母后的面编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作势便要去呵庄妃的痒,庄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连忙起身闪了开去。换作是平章皇太后在,两人必定不敢这般嬉闹,可是在孝贤皇太后面前,她们却是难得像这般朝气。
不说旁人,就连孝贤皇太后自己,在后宫孤寂久了,也是喜欢热闹的性格,索性就由着她们去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直到日头在天上高高挂着,方才道了一声别。
相携着出了延禧宫,庄妃拉起贺云清的手,“好妹妹,今日这般开心,姐姐才知过去我有多么糊涂。从前因为五皇子和滢儿的事,我心里其实暗暗同你疏远了几分,没想到妹妹还能像这般毫无顾及的同姐姐相处,姐姐心中甚感不安。好妹妹,今日姐姐厚着脸皮问一句,你可还怨我?”
贺云清毫无怨怼的朝她笑笑,“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若是今日姐姐不曾提起,妹妹都快忘了。更何况,难道姐姐还不了解我吗,若我真真讨厌一个人,便是连话都不愿与他说的,哪里还会像这样同姐姐相处呢。”
庄妃心中欢喜,待贺云清更加热情了几分,“好妹妹,你这般善良,真叫我这个
做姐姐的无地自容。”
贺云清摇摇头,“姐姐莫要这样贬低自己,妹妹知姐姐当初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皆出自对于爱女之心,妹妹理解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姐姐?”
如果说先前庄妃多少有几分借着今日之事顺水推舟,想同贺云清和解,如今却真是对于感激贺云清的大度,神色越发的诚恳,“多谢妹妹体量我,明日妹妹可有空?不妨去我那里坐坐,这阵子妹妹没去,我那永福宫都冷清了许多呢。”
贺云清回握着庄妃的手,“姐姐如此相邀,妹妹哪里有不从的道理,明日少不了上门去叨扰姐姐,姐姐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见她这般打趣,庄妃脸上的笑容更盛,拉着贺云清的手,“那就说定了。”
商量好明日去永福宫的事,两人也便不再停留,道了别以后便各自朝着各自寝宫的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以后,终于忍不住的灯秀有些不解,“娘娘,先前庄妃带您那般,您为何还要答应明天去永福宫的事?”
贺云清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倒是好奇的紧。”
灯秀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过却是默认了贺云清的说法。
“在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如今宫中份位与我相当
的,也只有庄妃了,日后我们二人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若总是像这般僵持着,于我于她都没有什么好处。何况,她今日也不过是借着在延禧宫的交情,同我说和罢了。”
“那娘娘为何这般轻易便答应了她?”灯秀皱了皱鼻子,“不是奴婢轻狂,可是庄妃娘娘先前的做派实在叫人不舒服。先前那般同娘娘您交好,可是就因为三公主和五殿下起了争执便…那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在灯秀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