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所有人退下以后,惠妃上前去,替大皇子轻轻擦掉了眼泪,“母妃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哭什么?”
大皇子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后面不还是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吗!想到母妃没有几月好活了,楚昕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见楚昕低着头,情绪有些落寞,惠妃叹了一口气,将许久未见的亲儿搂进怀里。或许是太久不曾这般同母亲亲近,楚昕还有些难为情。
惠妃像小时候哄他入睡一般温柔的拍着他的背部,“我的儿,母妃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纵然你父皇最爱的那个人不是我,纵然这宫里人人都曾经避我如蛇蝎,你依然是母妃最大的骄傲。
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人活着,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抔黄土,只不过母妃的这一天来得早了些。”
“母妃,你怨吗?”乖乖躺在母妃的怀里,大皇子突然问道,“那个秋水给您下
毒的事情,儿子一早回来便听说了。”
顿了一顿,他又解释道,“父皇担心信件会走漏了消息,所以只是说您病重,让儿臣立刻赶回来,后来进了京才知道情况。”
“自然是怨过的。”惠妃起身看向窗外,神色也变得悠远,“怨过,不过只有几刻钟而已。你也知道,自从中毒以后我的身体就不好,整日里缠绵病榻,昏睡的时间远远多过醒着的时间。
整天昏昏沉沉的,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尚且不易,又哪有哪个时间就记恨这个,怨恨那个?”
“母妃,那您现在…”
绿蓉并没有太详细的说起惠妃的情况,楚昕哪里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母妃的身体已经这般虚弱了。
惠妃自然明白他的担心,安慰他道:“放心吧,太医来看过了,吃些汤药,再含上几片参片,虽然不比正常人,可是母妃的精气神还是有的。”
楚昕此刻反倒能够理解为何绿蓉提及秋水时,那咬牙切齿的心情了。便是惠妃以往有千般万般不好,她终究是生他养他,用尽全部心力去疼他爱他的母妃,而如今,这个
世界上最疼他的人,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楚昕的心中此刻头一回生出名为“怨恨”的情绪来,那个秋水缘何要如此狠毒,他宁可她用别的方式来报复母妃,也不愿意母妃最终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楚昕低着头,想遮掩住此刻眼中的阴霾――母妃已经够艰难的了,他不想再让母妃担心。
然而,知儿莫若母,惠妃哪里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昕儿,你自小便由母妃看着长大,你不像母妃这般荒唐,倒像了你父亲那般沉稳,母妃不知道有多高兴。母妃有如今的下场,怪不得别人,是母妃自己造的孽。
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母妃不希望你耽于仇恨之中,从而毁掉了自己的人生,你可明白?”
“母妃…”
“母妃活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也算是享了个遍,虽然与你父皇不能像寻常夫妻那般相处,至少他从未亏待过我。
回首这一生,母妃活的还算圆满,如今命不久矣,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担心你会想左了,走上母妃的老路。
昕儿,切记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母妃如今最大的期望就是你好好的活着,你可要牢记母妃今天的话。”
在亲子面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惠妃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与天下诸多母亲一般惦念着自己的孩子。
楚昕知道,母妃这是想让自己好好的生活,即使日后没了母妃在身边…
他含着泪点点头,“母妃放心,儿子向您保证,不会耽于仇恨,会按照您的期望,好好的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许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惠妃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松缓了,身形一晃差点就要倒下去,多亏了楚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来人,快去传太医!”
可怜太医院的太医一把年纪,还要被今日刚回京的大皇子一路拉着走,好在大皇子虽然着急,还知道分寸,只是步伐匆忙了一些,不至于折腾得他那把老骨头散了架。
一路慌慌张张来到了承乾宫,惠妃已经陷入了昏迷,绿蓉和红秀担忧的守在一旁。见太医过来,连忙退开,以方便太医诊治。
只见那太医走过去,放下药箱,替惠妃把了把脉――当然,没有直接接触到惠妃
,而是隔着一块帕子。没过多时,那太医松开了手。
“太医,我母妃现在怎么样了?”
“殿下,先前中的毒伤了娘娘的根骨,如今只能好好调养着。惠妃娘娘如今这样,分明是心神消耗过度、忧思过重的结果,长期下去,恐怕会有损惠妃娘娘的寿数啊!”
“那该如何是好?”
“惠妃娘娘现如今,只能养着身子,切莫让她再费神了。最好是能够让惠妃娘娘开阔心情,心情好了,自然有助于养病。老臣之前的开的方子可以继续用,不过每日最好让娘娘用一些可以安神的东西。”
“那母妃何时能醒过来?”
“娘娘如今是陷入了昏睡,等到睡饱了,体力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