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整件事和太子并无干系,可是每每想到太子,贺云清的心情就越发的复杂。
一方面,她想好好护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另一方面,似乎她的付出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尽管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贺云清难免会设想,如果当初福来没有直白的把话说出口,而是观察形式,会不会她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她知道她这是在迁怒,明明她最该记恨的人是平章皇太后,可是她还是将一部分怒火转移到了太子的身上,恐怕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被责难者到最后,往往成了加害别人之人,难道她也是如此?贺云清不得而知,背上隐隐的疼痛提醒她她的精力有限,暂时逃避般的不愿意理会这些。
但是楚衍又怎会看不出她的逃避之心?若是这一次,不能说服贺云清,恐怕以后她与太子之间,将会永远心生嫌隙。
她毕竟是五皇子的养母,太子的姨母?如果放任他二人这般,待到五皇子长大以后,他该如何自处?等到楚衍百年
之后,太子即位,贺云清又该怎么办?
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话,还是现在就说清楚为好。
“阿蓁,你要知道,朕虽然将太子带在身边照顾,可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处理政务。朕可以是一个严师,可以是一个君王,却唯独做不了太子的慈父。”
“陛下这是何意?”
“朕身为皇子时,受够了前朝不分嫡庶,致使政事混乱,百姓倍受煎熬的苦,朕自登基之日起,就发誓要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朕的父皇或许是一个好父亲,可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走上朕的老路。
若要让太子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就必须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从前朕对他管教严格,他在大事上处理的不错,可是一些小事方面,却很不妥当。”
“陛下是指孙嬷嬷一事?”
“不只如此。福来你也见过了,他虽然忠心,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随从,莽莽撞撞,冒冒失失,若是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如此,那他又如何能够坐稳帝王之位!”
一边说着,楚衍一边观察着贺云清的神态,知晓她是听进去了,楚衍便继续道:“朕原本是想借着此事让太子练练手,只有他自己不再优柔寡断,事情才有回转的余地,不然朕
便是再重视嫡庶,也断不会轻易将皇位传给太子。”
“陛下…”
一番严辞厉色之后,楚衍又放缓了语调,“阿蓁,朕心中不是不疼惜太子的,前几日听闻太子染上天花,朕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朕在太子这样的年纪,父皇虽然不是最看重于朕,可是到底对待自己的亲儿算是一视同仁,又有孝贤母后视我为己出。朕从前的日子,并不曾体会过什么是孤独。
太子这次患病,突然让朕意识到朕的做法是不是过于严苛,他才刚失去母亲没有多久,朕是不是将他逼得太紧,以至于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是啊,贺云清在心中道,当年她随贺宋氏入宫去见贺云裳时,太子也在场。那时的太子,小小年纪便有板有眼,严肃却不死板,聪明且知分寸。和如今越发沉默的太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衍说的对,他虽然将太子接到身边照顾,可是到底替代不了母亲的身份,他可以教太子知识,可以教授太子处理政务和用人的本事,却终究无法替代贺云裳的位置。
贺云清突然明白,楚衍为何会选在这时同自己说这么多了。她抬头看向楚衍,却发现楚衍也在含笑看着她。
知晓这又是楚衍耍的心计,贺云清心下微恼,撇过头
去错开他专注的视线。楚衍嘴角上扬,“阿蓁,今日的事,朕替太子和母后向你道歉,朕保证,朕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
贺云清撇撇嘴,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臭嘴。可是为什么听了楚衍的话,她的心里甜滋滋的呢?
贺云清虽然不再言语,可是眼中柔和了几分的情绪表明了她的默许,楚衍眼中带笑,俯身在贺云清额上留下一个深吻。
“你还受着伤,这几日千万要忌口,莫要贪凉,睡觉也只能趴着,实在受不了了,就派人去寻我来。”
贺云清知道,过了今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楚衍去处理,他终归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只是…
贺云清无奈的笑着:“臣妾若是受不了,去找陛下又有何用呢?这伤又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转好的。”
“朕虽然不能把阿蓁的伤变没,但是朕可以陪着阿蓁一起难过啊。”楚衍笑的格外纯粹,很容易就能让人明白,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贺云清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眼眶就湿润了。她低下头,不想再面对楚衍的目光。
“陛下还是快些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去处理
,若是叫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念叨臣妾。”
“哼!”楚衍像个不服气的孩子,“他们若是那么闲,那朕就给他们找点事做,一个个见天的盯着朕的后宫,朕看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
贺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