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塌了尸身,魂魄便落进你身体里,那蛇仙夜里便要化形,化形便要生吃活人’这桩事了?倒把她吓得,她夜里同我睡,恐怕化形吃了我,忙不迭服下你巴巴送去的雄黄丸,闹得她肚子疼半宿。”
小时候顽劣,糗事竟被记得这么牢靠,白徵也臊脸,忙辩白:“我不也被祖父叫起来吊着打了后半宿嚒!”
果儿又瞪了他一眼,闲话至此,问他:“刚有什么事儿?毛毛躁躁的,我是你姐姐不打紧,冲撞了外客岂不是没规矩?”
白徵犹疑了一下,看左右四下无人,轻轻道了一句话。
果儿听罢,一脸犹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徵应道:“哪有什么不真?三杯老酒下肚,倪二什么都交代了,一千两银子就能买个同进士!他老爹正是一体承办本届科考的仪制清吏司郎中。嗳,阿姐,照朝廷以往惯例,家中亲子应考,仪制不都该避嫌告缺嚒,怎么倪大人没有呢?这三十年老妇,岂有倒绷孩儿的道理!”
果儿瞪着弟弟,一时话也说不出半句。都是太太亲自抚养的,怎么就偏偏他这么混不吝?瞧瞧这话,是读书人的声口?
不免摆出长姐的款儿来,谆谆训诫道:“徵儿,有一句话我须得嘱咐你:凭你在外头怎么跟人吃酒联诗,我都不管,只一件,少与那起子意气书生凑做一堆起哄架秧子!京师龙盘虎踞,水深得很,岂是你们几个小孩子能摆弄的?”
“那倪二——”
果儿抬手,断言道:“此事我已知晓,只是事关重大,是不是捕风捉影还有待考证,你先撩开手别管——好好应考,不求你给太太挣回个诰命,只求你别把小命混丢了,嗯?”
白徵蔫蔫拱手:“悉听阿姐教诲!”
“唔,那便回书房温习罢。”果儿挥挥手,便把他打发了去。
*
八月十五,金桂飘香。
这是金喆头一回在京师过中秋,阖家都将其看得极为隆重,老太太一早就吩咐下来,要往热闹里办。
金麒托商队寄来的几口箱笼也到了,里头俱是上等的香料药材、山野干货、文玩古董、时新衣料,一看便知是给全家的仲秋贺礼。
他还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朝廷已有文移下来,年底便传召他上京述职,届时可以归家小聚。信是金喆当堂念的,一家子听了都喜不自胜,尤其老太太更是湿了眼角。
路老爹兴头头道:“回来就好,就盼着他回来呢!唔,你与蝶姐儿快给他写回信,叫他在外头好好当官,别给我老路家丢脸,多为百姓办实事方好!”
大家笑着说了两句,两姊妹依言写了回信。
……
过了八月十五,宴请便多了起来。
自打麒哥儿投身官门,路家在京师的日子渐渐便有了起色,尤其上年升发漕司后,一时间上门结交者众。路老爹虽无一官半职在身,但镇日忙碌,仍旧结交了一大批豪绅富贾,更遑论太太刘氏,用了百般钻营之法,竟将半只脚迈进了京师贵胄圈子。
从前碍于商户身份,禁服艳色,禁穿绸缎,眼下可算解了禁,新裁的衣衫俱是绫罗,绯艳奢靡,一水儿送进两姊妹绣房,太太刘氏比她们还激动些:“这京中贵人时兴办茶会、赏花会,都是内宅女眷往来应酬。从前独你姐姐在家时,她脾性喜静,从不爱出门,我没法子,如今你回来了,正好两个人作伴。”
“新裁的衣裳,新打的首饰,要什么有什么,你们姊妹两个我一视同仁,既不亏了谁,也不短了谁。”
“你们也正该到了交际走动的年纪,往后若有合适的场合,我便带你们出去露露脸,可不许弄左性喔!”
这一车的话,叫姊妹俩都没觑着空辩白,无奈纷纷应了是。
*
不承想,节后第一个下帖子来请的,便是推拒不得的——大公主裴甯在府上设赏月宴,广邀城中贵胄公卿、世家望族女眷参与。
这样一份请帖,刘氏得了,又惊又喜——惊的是何德何能收到大公主的请帖,喜的是那踏进京师贵胄圈子的后半只脚终于有了落地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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