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热烈起来。面皮儿脂膏一样细腻莹润,延颈秀项,亭亭地立在那里,好一位芳泽无加的女子!唯有那双幼鹿似的眼睛没变,仍旧显出几分孩气来。
老太太摩挲着金喆肩头鬓角,一时看也看不够。
……
用饭,一家子团坐。
金喆便将外头的趣事捡几样讲给老太太听。说她在古雅密林边有个小院子,风景极美;又说榷场如何恢弘,商贸如何繁荣,弥腊的酥酪糕什么味儿,赶明儿她做给阿奶吃;还有只三色花猫,被她一路带去邺州,临走时留给麒哥儿作陪。
而对于北境苦寒与战争的残酷,一字不提。
金喆说话自然机敏有趣,活灵活现,一时众人都听迷了。
老太太笑着感慨道:“从前你们老太爷年轻时,也天南地北地闯荡,回来也同她似的这般讲给我听。吃了多少苦都咽进肚里,但经过的事,都记在心上,看在眼睛里,喆喆真的长大了。这两年太太周全家里,蝶姐儿帮衬老爷,麒哥儿又在外头做官,临了临了,叫我这老太太也享了一回官身福气——这一门三兄妹,都是好的!”
众人附和,金蝶金喆两姊妹亦携手相握。
……
一时饭毕,小丫头来告太太,说是二姑娘的绣楼已打扫干净,新洗晒的被褥也已送进房里,还不知短什么。刘氏便打发她去问小燕儿,又赏了小燕儿两碗菜,命一并送过去。
刘氏对金喆笑道:“等会儿姑娘若有闲情,跟着蝶姐儿逛逛园子去。咱们这府上虽说不大,但到底比在浣州时紧紧巴巴的要好,从前你们俩合住一栋绣楼,如今各有一栋。知道姑娘爱水,你的那栋就架在湖畔边上,依山傍湖,景致美得很!老爷还专门给姑娘在后院仓房边上建了个锅炉房,往后姑娘再想整治些个什么金银首饰,不必抛头露脸地去柜上了!”
金喆听罢,忙不迭恳切致谢一番,刘氏笑道:“那绣楼我早提前吩咐打扫干净,一应铺盖也是新洗晒过的,另给你两个小丫头伺候梳头,今晚姑娘先委屈住一宿,有什么不好,明儿再打发人来报与我。”
不待金喆答应,老太太却发话了,“才刚回来,还没热乎够呢,就要搬到那楼里住?这院子也忒大了些,一家人离得那么远,有什么意趣!要按我的主意,喆喆先在我这里住上一个月,回头再自在去!”
刘氏笑道:“唷,老太太疼孙女,还不依啦!”
金喆顺势笑道:“那我就住到阿奶那儿去,只是别住了三两天,您就嫌我叨扰清净。再撵我,我可是赖着不走的!”
一时众人都笑了,老太太连连笑道:“你呀你呀,惯会撒娇!”
……
夜间巳时许,太太屋里还点着灯,刘氏正与陪房媳妇摆弄着金喆从邺州捎带回来的各色物什,一时丝帛、茶叶、香料、山参,堆满一桌子。
路老爹哼着曲儿迈进门来,问道:“二丫头安置好了?”
刘氏回道:“安置好了。老太太让二姑娘先搬到她那儿住一个月再说,今晚蝶姐儿又过去陪她,我都允了。”
路老爹闻言点点头,“这些都不打紧,她性子一贯活泼,在京里也有几个小友,若是有人来请,你也别太拘着她了。”
刘氏笑道:“不用老爷白嘱咐,我自是知道。只是有一事,须得老爷拿个主意。”
路老爹疑惑地询问,只听刘氏道:“二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有人家来相问,我该怎么回呢?”继而又唏嘘了一句:“还说她呢,上头两个也都还没着没落的——麒哥儿的主我做不得,如今连蝶姐儿竟也不遂我的意了!”
刘氏说的是她近日一幢心事,随着蝶姐儿年岁渐长,任是再爱,做母亲的也不敢再留了,唯恐将好好的女儿留成老姑娘,因此越发殷勤地为她相看起人来。
从前在浣州时,路家虽财力不薄,但到底是商户人家,一般官身人家都不爱与之缔结姻亲。
眼下不同了,路老爹虽说只是个士绅,但他家大哥儿前程似锦,因此找上门来说亲的亦有不少——别说,还真有几户极合刘氏的心意,都是门第清贵的人家,只是每每往蝶姐儿耳边提起,都惹得她一脸愁容。
刘氏见此状自然是又怜又心焦,不敢轻易提起这宗——而金喆呢,从前不在她身边,不过是白惦记,如今人回来了,终身大事也该提起来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这家里的正头太太。
“老爷,你倒是说话呐!从前籍口她小,不叫我提,可转年她就十八了!还有蝶姐儿,也等不得了!”
路老爹搔搔头发,也是一脸愁容。前两年他也拿两个姑娘的事问过麒哥儿,麒哥儿写信回说“略放一放”,他便以为他有更好的主意,便没再提。只是如今两个姑娘,确实也都等不得了。
路老爹:“太太言之有理,二丫头及笄之礼是在外头胡乱办的,如今尚未取字,的确该加紧了,那就全托付给太太,我也多留意着,若有好的人家,先别忙着下定,写信给麒哥儿知会一声——喔,对了,连他的那份也一并相看了,他今年都二十五了还尚虚中馈,像什么话!”
刘氏:“老爷放心,大哥儿和二姑娘虽说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这么多年我一直视若己出,外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