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榷场啊,真热闹!唔,那人是弥腊人!”
她兴奋地说道,金喆挨过来,细看半晌,并未看出门道。这大雪纷纷的,大家都穿戴着蓑衣斗笠,如何分辨?
“他每次挨蹭到别人,都以右手点额,是我们弥腊人。”
君辞感慨着看那同胞,见他顾不得雨雪纷飞,鞋袜湿漉,正忙忙地为货物遮盖上油布。
“好艰辛啊……”
“嗯,有道是‘种地要紧,买卖要勤’,为商坐贾哪有不艰辛的!来榷场的都是远道而来的商旅,”金喆仔细看了看,忽儿道:“自打渡鹤一役之后,街上很少有塌它商人了。”
“那岂不是大好事?”
金喆摇摇头,这里头门道大得多,一时也说不完,只笑笑,道赶明儿天晴,带她出来好好逛榷场。
……
君辞自打一进金喆的小院,便连连赞叹不已。莽莽旷野,雨雪纷飞,雪山影影绰绰,湖上笼着一层轻雾,密林更是秋与冬的战场,满目火红,似锦似霞。
而除了这个院子,此间再无人烟,独享天地一隅,光是这样看着,虽寒意料峭,但也足够心旷神怡的了。
“喆喆,这就是你找的‘天高云阔,山青水美’的地方嚒?不错,怪道你能在古雅待上这许久呢!”
“是啊,这还是你开导的好!”
两人站在滴水檐下,相视一笑。
柳儿卸了车,赶马入厩,伞也不耐打,疾步跑进来,与一只往外窜的三色花猫撞了个正着;小燕儿打起门帘,冲两位看景的主儿道:“快进屋,外头湿冷冷的,仔细夜里头疼!”
金喆拉了一把君辞,笑道:“快进屋,管家婆要吵嘴啦!”
……
今日为待客,做饭阿嬷使出了看家功夫,做出一桌子珍馐:菜葅瓜葅合盘,山韭炒鹿脯丝,烧麅肉,酿炙白鱼,鸭架子汤,山果熟酥。[注②]
尤其是一道酿炙白鱼,鲜美适口,吃得君辞眉开眼笑,下箸不停。
“这鱼腹里裹的是什么肉?我竟没吃明白。”
金喆笑道:“你猜猜?”
多是古雅本地菜色,君辞哪里能猜中,面露狐疑。柳儿往桌上一角使了个眼色,她瞧那喝剩一半的鸭架汤,失笑道:“原来竟是它,我说呢,怎么干巴巴煮了一锅架子汤!”
闻言,大家都笑了。
“怎么做的,告诉我,回头我也煮给祖父吃。”
金喆看了一眼小燕儿,小燕儿便娓娓道来:“这本是我们浣州的做法,取两尺长的白鱼,洗净破背,以细盐腌渍;再取肥鸭子一只,洗净去骨,细细剁碎,拿醋、鱼酱、橘皮、葱姜、豉汁炒熟,从鱼背塞入鱼肚;合上鱼肚,串起放到火上烤炙,半熟时刷上一点儿苦酒杂鱼酱,再慢慢烤熟,就好了。”[注③]
君辞啧啧叹道:“嗳唷,可算好了,我从不知道,这做一道鱼,竟比打鱼还费事呢!”
金喆笑道:“那可不?真论起来,你若是爱吃鱼,去我们浣州最好了,吃鱼的法子数也数不尽,叫你百吃不厌。”
“那回头你做东道,请我去,我便去!”
“好,一言为定!”
……
外头雪停了,徒留一地泥泞,未剩半片雪花。
金喆感慨:“回头再下雪,咱们就把果儿和师傅也叫出来,做暖炉会。”
趁着人还都在古雅,往后再聚这么齐,可不知哪年哪月了。
小燕儿听了,忙道:“好呀,这也到冬月了,正是应时应景。只是她两个都在军中当值,如何叫出来呢?”
金喆并不想徇私,一时没了主张。
柳儿从旁笑道:“京师也兴暖炉会,这是极风雅的事,姑娘不如下帖子,也请公主来。”
金喆想了想,亦觉得此法中肯可行。“好,那我就试着写帖子,至于公主赏不赏光,就是我的造化了。”
柳儿笑了,小燕儿从旁亦小声笑道:“姑娘造化极好,我瞧近来公主行事,总不会驳你的面。”
这说的是这两日忽巴拉裴甯接二连三赏了她许多御寒之物,还把木屋漏风的顶棚给派人修好了,一时之间主仆俩闷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缘由,糊里糊涂谢恩。
金喆瞪了一眼小燕儿,噤声!
君辞眼睛眯了眯:“喆喆,你有事瞒着我!”
“哪里的话,我从来事不避人,问心无愧……”
君辞笑睇着她,仍旧不信。
……
夜深,洗漱安寝,君辞也宿在她这里。
放了床帐歇下,君辞忽儿道:“怎么好像还有什么事忘了似的!”
那道酿炙白鱼里放了酒,金喆有些吃迷醉了似的,嘟囔着:“净手、擦牙,还烧了水洗澡呢,都做了呀……快睡罢,明儿天气好的话,带你逛逛去……”
“好——喔,是那灯,你的祖宗灯!你忘记擦了——”
路金喆一翻身捂住她的嘴:“没有灯了,前儿刚让柳儿拿走。”
“啊?这话怎么说?”
“这……这话说来就长了……”
君辞一骨碌翻过身,几乎骑在她身上:“你快说来听听,我不怕长!”
“……”
金喆就知道这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