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楞上传来咔咔的声音,像老鼠在啃噬木门,路金喆梦呓:“有耗子啊……燕儿,拿耗夹来……”
声音短暂的一停,里外里都没了声息。
一柄短刀“咔哒”一声隔开了锁窗,霎时,浓浓月色闯进香闺,一并也带来一股冷气,路金喆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
来人一个利落的滚地,丝毫没弄出一丝儿声响,他夜视极好,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给出了安全的讯号,一伸手,将同伴从窗外带进来。
“嗯……”同伴身量比他更小一些,似是受了伤,禁不住喘息了一嗓子,赶忙按捺住,四下里望了望,眼瞧着这四周珠罗绮帐,不禁脸上一愠。
那大个竟被这少年一眼吓住,连连摆手,他可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扁鹊巷子里唯一一个高门大户的二楼,不是药铺库房,而是小姐的香闺呢。
刘庆指指那落地罩里的跋步绣床,询问是否要动手,裴宛摇头,望向窗外,意思是走罢。
但刘庆心存侥幸,这里瞧着也富丽堂皇,即是小姐的卧房,那么香丸香饼自不可少,眼下情况委实着急,他怕……
蹑手蹑脚翻箱倒柜,真是稀奇,多宝阁上,桌子上,小案上,哪哪儿都没有香炉,倒找出几个香包,可里头鼓鼓囊囊塞着的全是干花瓣。
裴宛做了个“后撤”的手势,刘庆无法,俩人正要跳窗跑脱,一个人影从碧纱橱外绕过来,口里喃喃:“这耗子怎么动静这么大……”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刘庆眼疾手快,赶上去捂住她半声呜咽,往地下一看,那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个耗夹。
小燕儿抬起头,对这两个恶人怒目而视,她浑身上下不能动,唯有一双眼睛能转,要是眼睛能说话,这会儿能把他们骂死了。
她不断挣动,刘庆手里抱着炭一样,上下不敢使力,低声道一声对不住,往她肋下“啪啪”几下,不知道按在哪处,针扎了一样的疼,小燕儿僵直不动了。
“唔……”
三双眼睛朝床上看去,她要醒!
一个女人就这样棘手,再醒一个,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眼看这人要醒来,裴宛离她最近,往她床柱上一靠,隔着锦被,往那人肩膀处拍了拍。
那小姐大约是从小被丫鬟照料,习以为常,窝进被子里睡得更沉。
裴宛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上更痛,竟有点起不来。
既如此,刘庆也打算先不走,求救了再说。
他打量这个丫鬟,确认她的确是个丫鬟,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对她先露出个笑,不过在这昏暗无灯的房间里,一口白牙看上去森然如鬼魅,几乎把小燕儿吓晕过去。
“丫头,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遇上点事儿,求你帮衬一二,事后必有重谢。听清了吗?”
小燕不动,随即眼珠转转,听清了。
“那我把你解开,你老实的听我们吩咐,按我们说的做。”刘庆说着,又吓唬她:“你好好的,不光你伤不着,床上那个,也伤不着,还给你留一锭银子;你要不老实,爷爷我手里不是没死过女人。”
小燕儿眼珠急促的转了转。
“得罪了,”刘庆在她耳边道,不知按了肋下哪一处,熟悉的针扎一般的疼,小燕下意识一拧身,竟然能动了!
她刚要说话,就对上一双虎目,连忙吓得噤声,她指指那床上酣睡的小姐,摇头。
刘庆不自觉高看她一眼,点点头给她承诺。
小燕儿强自静了心,趁着清浅的月色,打量他们。武士打扮,眼前高大的这个獐头虎目,床边单薄的那个白似鬼。
都是断子绝孙的命!小燕在心里咒骂着,面上不动声色。
刘庆小声问她:“屋里有香料罢,麝香丸有没有?”
小燕儿摇头。
刘庆压着声音急切的质问:“你们姑娘家,不是天天打香篆麽?熏衣服烤头发用的香呢?那个也成!”
“是真没有!”小燕儿咬牙切齿,心说爱拿香燎屋子的在楼下睡着呢,“您还要别的吗,香真没有。”
刘庆疑心她撒谎,转身就要往床上去,不知是要再捞一个人质还是怎样,小燕一急,几乎叫出声,裴宛眼神一凛,刚要抬手阻止刘庆,心上病症发作,猛地一悸,气力散了大半,委顿在床侧——刘庆脑子都不够用了,电火光石之间,只见床上伏着被子睡得熟熟的香闺小姐,扭身坐起,捞住裴宛歪倒的半截身子!
刘庆喝道:“大胆!快放下匕首!”
一把棱花匕首,被一只素腕紧紧握在手里,刀尖正正好好杵在裴宛喉咙边上。
路金喆给小燕儿使眼色,小燕儿强按捺恐惧,径直往外跑,刚要喊叫,被那大个儿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单手拎住,肋下又挨了几下,得,再次僵直不动了。
她们太低估男人的力气和反应了。
路金喆不顾酸麻的腰,也不管身上穿的寝衣,用最大的力气把手里的脖颈使劲儿勒一勒,佯做自在的样子:“那我们一个换一个。”
她下巴尖点向小燕儿。
“她换不起!”
若说此前刘庆尚还心存顾忌,此刻却真的又极又怒,虎目圆睁,紧紧盯着路金喆,他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