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能和他谈明白?”刘萍枝显然不信。
“能,你就放心吧。”通过一朵落水的事,苏绣已经想清楚了,她要和彭泽远好好聊聊,至于会谈成什么样子,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家里有她娘帮忙照顾孩子,苏绣吃过早饭,戴上草帽和白线手套,迎着清晨的微风又去了苞米地。
如今是一九七八年,他们村在这一年还没开始实行分田到户,大家仍在挣公分吃着大锅饭。秋收即将胜利在望,村民们个个干劲儿十足,只盼着到了年底自家能多分些粮食。
有几个大婶见苏绣来了,忙凑过来问:“欸,听说你家一朵是季淮救上来的,那孩子现在咋样了?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苏绣被他们问得一怔,只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挺好的,在家里活蹦乱跳的。”
村南头的钱大婶把她拽到自己身旁小声叮嘱道:“你可要多注意,我听人说那季淮煞气太重,谁沾惹谁倒大霉,你可别让他把一朵克到。”
“钱婶儿,你说啥呢?现在是社会主义,你可不能说那些封建迷信的话!”苏绣被气得瞬间涨红了脸,他们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怎么可以随便编排人呢?
人家季淮好心好意救了她闺女,结果还落了个罪名,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人家?
钱大婶见她不领情,面子有点挂不住,“我们也是好心,万一你家一朵真出了事你可别怨大家没提醒你。”
“我家一朵能出啥事?她好着呢。季淮是个好人,更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别当我面前说这些。”苏绣虽然性子软却是个倔脾气,而且还护犊子。
如今在她心目中季淮就是她的恩人,不管是谁,当她面说他坏话就是不行!
“你……”
钱婶子那张大脸盘子涨成了紫茄子色,其他人怕她动手打人忙过来劝架。
“他婶儿,绣儿不会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是啊,可别冲动!如果让萍枝知道你欺负她闺女,非追你家去不可!”
听到他们提刘萍枝,钱婶子抿了抿嘴,颇为不服气,“追我家去能咋的?我还能怕了她?”
虽然嘴上很刚,但她那双想要伸出去薅头发的手最终还是没敢付诸于行动。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苏绣,你家男人回来了!”
这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随声望过去,眼底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只见彭泽远穿着洁白的衬衫,笔挺的黑裤,脚下那双黑色皮鞋被擦得锃亮,依然还是那样帅气,瞅着好像比以前更傲气了。
苏绣也看到了他,一年多没见,不知为何,她心里出奇得平静,同时还有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
不知是谁使劲推了她一把,这一下把她推到了彭泽远面前,苏绣这才心慌一瞬,尴尬说道:“你回来了?”
彭泽远看向眼前一身灰突突的妻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嗯,咱们回去吧。”
这么多人看着,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苏绣把农具拿好和他一起回了家。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钱婶子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她撇撇嘴,嘲讽道:“彭知青突然回来,看来老苏家这回有的愁喽。”
“不会是要离婚吧?”
“别瞎说,没准人家是接媳妇闺女去城里享福的呢?”
“我看他那表情不像,你们看着吧,这俩人保离婚!”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苏绣和彭泽远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村路上,彼此之间一直沉默不语。
之前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什么共同语言,如今聚少离多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彭泽远有心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孩子们怎么样,可一想到这次回来的目的,他狠狠心还是没把话问出口。
“你这次回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苏绣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望着他。
有些话早说晚说都要说,早死早超生吧。
见她神色认真,彭泽远微微一愣,“谈什么?”
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家,她娘和孩子们有可能就在前院,苏绣舔了下干涸的嘴唇说:“咱们去后院的柴房谈吧。”
“嗯,好。”正好,他也有话要说。
两人绕过院墙来到后院的柴房,苏绣搬来一个小板凳示意他坐下,那客气疏离的态度让彭泽远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于是冷声冷气地问:“你想谈什么?说吧。”
结婚四年,两人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而争吵过,苏绣觉得就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最起码也应该说清楚,为了孩子们至少要好聚好散。
她为自己搬来一个板凳在他对面坐下,“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彭泽远不知道该怎样提离婚的事,他摸了下鼻子,目光直盯着苏绣脚下那双破了洞的黑布鞋,“你先说你想说的吧。”
想到一家人为她的事操碎了心,苏绣深深吸气,“你这次回来是要和我离婚吧?”
不然她想不出,还没放寒假,家里又没给他写信,这个时候他跑回来能有什么事?
虽然她性格软,但不傻。
彭泽远没想到她会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