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求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道,“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若不是为了收复幽云,我何必要来取河东?否则凭借我的实力,完全能以梁山为据点,蚕食整个山东,如此岂非舍近求远?”
折可求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话,接着又追问道,“取下幽云之后呢,你准备如何与大宋相处?”
关于这个问题,穆栩也曾私下想过,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坐视金人南下,将整个大宋朝廷一锅端了。
然后他穆栩再高举民族大义,站出来振臂一呼,到时整个北方必定豪杰景从、各地响应,不但可以轻易收揽民心,更能顺势取大宋而代之。
这无疑是在北宋末年,夺取天下的上上之策。只是在考虑良久后,穆栩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或许此举看上去有些傻,有些吃力不讨好。但作为一个后世之人,穆栩太清楚脚下这块土地曾经有过的辉煌,和华夏子民经历过的那些苦难。
就算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时空,可他身体里流淌的炎黄血脉却不是假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去改变历史上屈辱的一幕呢?
“不知折知州可有教我?”
没从穆栩这里听到明确的答案,折可求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建议道,
“大宋立国已近百年,乃是天下正统。即便如今朝有奸佞,但到底人心未失。寨主若能收复幽云,再凭借此功劳归附朝廷,必不失王侯之位,岂不美哉?”
穆栩没想到,折可求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还是为了劝他归顺大宋朝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在心里盘算了下,觉得没有必要为将来之事,让折可求心生芥蒂,目前还是稳住他为妙,当即便作出一副受教的姿态,郑重说道,
“知州的金玉良言,在下一定铭记于心。若真有收复幽云之日,还需知州为我在朝廷那牵线美言。”
折可求对穆栩这话信以为真,忍不住大喜过望,口中还忙不迭道,“好,一言为定。这种天大的好事,本官义不容辞。”
由于折可求被穆栩拿话诓住的缘故,所以接下来,众人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只见二人竟有说有笑的,从远处一同走了回来。
来到众人近前,折可求当先就道,“穆小兄弟,不如今日就让我儿彦文随你去吧?”
不想穆栩却作出不高兴的样子,连连摆手拒绝道,
“不可、不可!这是哪里的话,我不信旁人,还能信不过折家吗?暂且让彦文兄弟回去与家人团聚,想何时来我这都可以。”
随后二人又各自寒暄片刻,才告辞离去。
在回府州的路上,折可致一脸不解的问兄长道,“三哥,你不是之前还对那穆栩意见颇大吗,怎的转眼之间,竟然态度大变?”
折可求望了下左右,见折彦文兄弟也同样露出疑惑神情,他思量了下,便吩咐身边的护卫全部退出几米,只留下三个自家人在身旁。
“你们可知那穆栩的志向是什么?”
几人自是全道不知,折可求感叹道,“怪道俗语有云,英雄出少年!那穆栩年纪轻轻,但志气极大,人家心里想的,乃是收复幽云。”
。“啊,他果真如此说?”
“会不会是他在骗父亲?”
折可致和折彦质同时发出疑问,而折彦文则若有所思。
折可求见此,也不急着回答二人之话,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彦文,你是否有话要说?”
折彦文如实回道,“依孩儿看来,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
“说说你的理由。”
“是,父亲。我是站在穆栩的角度考虑的,大家不妨试想一下,他若是一心图谋河东,那就不该同我家议和,完全可以全力吞并我们。
以他的实力,要做到此事,其实并非难事。可他偏偏如此做了,那目的何在?”
折可求欣慰的点了下头,说道,“我儿受了一番挫折,确实长进了不少!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今日从穆栩口中听到,他要举兵北上后,才想明白这里头的原因的。
想来穆栩之所以非要同我折家达成盟约,无非是因为他不想与我家硬拼。毕竟咱们家麾下的儿郎,可不是河东那些地方饭桶可比?”
说到这里时,他停顿了片刻,脸上一副讥诮的神情,显得对地方官兵极为不屑。
“我们两家要是开战,耗时耗力不说,还有可能便宜了西夏和辽国,智者所不取也!
还有一点就是,穆栩必然是担心,一旦他大举北上后,朝廷会命我家出兵代州,抄了他的退路。因此,他才千方百计要稳住我们家。”
听了折可求的一番讲解,三人都想通了里面的门道,折彦质更是提出异议,“既然如此,那父亲完全可以不答应他啊?”
谁知折可求听闻此话,当即勃然大怒,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穆栩虽然出身草莽,但他要去收复幽云之事,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此事不止关乎中原国运,对我家也好处不浅,从此可免受北方的压力。
再者,你忘了你大哥方才的话了?我若不答应议和,你当人家会善罢甘休?还有,以后不可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