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说罢，他率先走出了宿舍楼。
程憬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并在门廊处撑起伞，便踩着积了一层雨水的青石板向校外的方向走去。
程憬跟在陆榆身后半个身位左右的地方，挑起话头：“昨天睡得怎么样？”
“还好。”陆榆心不在焉地回答。
梦境历历在目，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便把话题转移到不知所踪的室友身上：“余归学长回家了吗？”
“他没提。”程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八成没有。”
“哦。”陆榆随口应道，心里想着等一会儿到了十月，抽空要给许雁华打个电话。
正想着，裤兜里的手机却在雨声中突兀地震动了几下。
往日里少有人联系他，也就仅限于家人和陈修林皓之流，开始打工短短几天，才增加了一些与苏楠和陈温的联络。这个时间，大概是陈温来叮嘱他开店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摸出手机，却看到黄色的小信封旁边写着“班长”二字。
穆小野？
陆榆有些摸不着头脑，随手摁开那条短信。
内容不长，他甚至能通过文字脑补出女班长的语气：陆榆，你是不是没有回家？a市下了暴雨，你们出入要注意安全。
穆小野一贯细心，对所有人都关怀有加。开学不过半月有余，她已经成功在大家心中塑造了一个沉稳可靠的干练形象。
陆榆没有多想，顺手回复过去：好的，谢谢班长。
他想了想，去掉句末的句号，用冒号和括号组成一个笑脸，将短信发送了出去。
看着手机屏幕上小信封投递的动画，有一瞬间，他感觉电话另一端给他发消息的穆小野和程憬在某些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很快，他动作极不明显地摇了摇头，否定掉自己脑海中荒唐的想法：怎么和程憬言和了，就看谁都像程憬？
资优生大约都是那个样子，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两次见到了。
程憬却已经赶了上来，与他并排走着，两把雨伞的沿儿搭在一起：“摇什么头？”
“啊，没事。”小动作又被当事人发现，陆榆连忙解释，“我们班长通知大家雨天出行注意安全。”
“上次那个女孩儿么？”程憬回想了一下，“看起来就很可靠。”
“嗯。”陆榆点点头，握着手机没有放回口袋里，“从军训时就一直照顾大家了，非常细心。”
程憬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但陆榆摆摆手阻止了他，自己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调出陈温的电话拨了出去。
一段夹杂着电信公司广告的彩铃后，陈温的声音在电话一端响起：“喂，陆榆？”
“陈老师。”陆榆调整了一下拿手机的姿势，“我在去店里的路上了，昨天雨很大，今天有什么需要我着重检查的地方吗？”
“哎呀……”陈温的声音听起来忧心中夹杂了些小小的怨怼，“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不着急去吗？我看天气预报了，今天还有中雨，这种天气不会来客人的。”
“没事。”陆榆说，和程憬一起转出a大后门，小巷子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昨天雨太大了，还是应该去看一下有没有漏水的地方，我们马上就到了。”
“咱们店从来不漏水。”陈温有点骄傲，语气很快又柔软下来，“那好吧，你过去看看安娜，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辛苦你了。”
“好……”好字说了一半，巷口里突然刮过一阵冷风，陆榆手里的雨伞失去重心，往旁边歪了一下。
程憬及时伸出手，扶住了伞柄的中段。
陆榆对他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继续对电话那边说：“陈老师，我们快到了，那我先挂啦。”
陈温又絮叨两句才挂断电话，陆榆将滑盖合上，调整一下拿伞的姿势，对程憬说：“谢谢。”
程憬简短地摇摇头，随手一指陆榆脚下：“小心台阶。”
他提醒的恰到好处，陆榆猝不及防刹了个车，差点儿往前栽过去，半天才重新找回平衡。
一只蜗牛从便道牙子边缘上慢吞吞地爬过，留下一道长长的粘液。程憬笑了一声。
“看，总摔跤吧。”
旧事重提，陆榆不理他，三两步跨过便道，走上店铺前的台阶，撩开门帘进了楼道。
程憬举着自己的伞，笑容可掬地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陆榆也不管他，一路顺着仍旧昏暗的狭窄楼道爬上二楼，掀起卷帘门、上上下下开了三道锁，才推开了十月的玻璃门。
一进门，他合上电闸，抬脚就往仓库走。刚跟进来的程憬不明所以，便也跟在他身后一路向仓库走了过去。
一推开仓库门，黑暗中立时响起一声绵长而怨念的“喵”。
陆榆随手按开墙上的开关，程憬才得以初次窥见这间仓库的真容。这个房间极深，几层铁皮书架陈列在墙壁四周，数个打着防水包装的箱子高矮不一地堆放在各个空闲的角落里。
在房间的一角，放着一张单人行军床，床上铺了有些陈旧受潮的被褥，白色狮子猫安娜窝在床铺正中懒散地抬起身子，半睁着一双碧蓝的眼睛，一脸不悦地看向两个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