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并非房淑静,而是照着房淑静打扮的淑妃。
她本就生得五分像先后,如今又梳着先后常梳的玉螺髻,穿着先后常穿的衣裙,描着一样的远山眉,点着一样的圣檀心,乍一看便如先后复生一般。
年轻时,贤妃对淑妃这张脸,也心生鄙夷,觉着不过是个赝品罢了,得意张狂个什么劲儿。
如今皆成了深宫妇人,她只觉得淑妃生了这样一张脸,实在可怜。
而这可怜的妇人,刚失了孩子。
思及此处,贤妃缓了语气:“陛下说了,老三作孽,罪不在你。他不会责罚你,只叫你往后就在淑华宫静思休养,无诏不得出来走动。”
“你回去吧。”贤妃道。
淑妃却望着她,微微笑了下:“你方才也将我当做她了吧。”
这忽然一句叫贤妃错愕,待回过神来,她蹙眉:“你什么意思?”
淑妃没答,只道:“我想见陛下一面,劳烦你替我通传一声。”
贤妃道:“陛下此刻应当不想见你。”
淑妃道:“你未曾通传,怎知他不想见我。”
贤妃语塞,而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老三犯下那等大罪,陛下火气未消,你此刻求见,必然讨不到好,还是快回去吧……”
说到这,她垂着眼皮,补了句:“老三那孩子……闭眼前还念着你,让我善待你。”
淑妃纤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美眸间也隐约笼上一丝雾气。
贤妃叹道:“同为人母,我知你心头之痛,也知为人母亲,多有难处……”
三皇子不听淑妃劝阻,寿安又何曾听她的教诲?
儿与女,都是债。
“杨宜兰,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
贤妃怔住。
许久未曾有人这样唤她了。
少说得有二十年了吧。
淑妃朝她轻笑了笑:“就当帮我一回,替我通传一声吧。这辈子,估计也就见这最后一回了。”
不知怎么的,淑妃这般微笑看着她,贤妃心间莫名有些发涩。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淑妃模仿房姐姐,已模仿得这般炉火纯青。
这个笑,实在是太像房姐姐了。
她仿佛回到多年前的睿王府,房姐姐握着她的手请求:“宜兰,这府中只有你能帮我了,就当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吧。”
简直一模一样。
当年她没能拒绝房淑静。
这回,她也没能拒绝淑妃。
她进去替淑妃传了话,昭宁帝的反应,如她想象中的一样,皱着眉头,说不见。
贤妃极少反驳昭宁帝的话,但这回,她替这多年“夙敌”求了情:“陛下,她说是最后一面了。好歹,她也陪了您这些年……”
昭宁帝静了许久。
最后,还是松了口:“罢了,让她进来。”
到底是宠了这些年的女人。
哪怕是个赝品,也有几分情。
贤妃屈膝离开,走出寝殿大门,她看向廊下静立的那道素色身影:“陛下让你进去。”
淑妃好似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多谢。”
她面向贤妃行了个礼,擦肩而过时,她低语道:“我这人一向不爱欠别人,你帮我一回,我也回你一礼。”
贤妃眯了眯眼。
不等她琢磨这话的意思,淑妃已然提步,随内侍入了殿。!
“这是怎么弄的?”
纤细指尖犹豫片刻,还是轻抚上伤侧:有人挟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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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瑕看着她:“谢无陵。”
那落在颈间的指尖微微一颤。
沈玉娇细眉蹙起,有些不敢相信:“三皇子不是败了么?”
裴瑕:“嗯,败了。”
沈玉娇:“那怎会……”
“一点小伤,不妨事。”
裴瑕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在身侧坐下,漆黑眼眸此刻蕴满平和的冷静:“你只须知晓,我应你之事,并未食言。现下,该你履约了。”
“玉娘,从今往后,你我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提那人了可好?”
沈玉娇喉间一阵艰涩。
桌侧薄纱罩灯透出来的暖色烛光,照进男人深邃的眼底,宛若月光洒在夜晚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
他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沈玉娇知道,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何况,这是她应了他的。
“好。”
她反握住裴瑕的手,扯唇露出个浅笑:“累了一夜了,快去洗沐,回来我给你上药。”
裴瑕看着她,默了两息,也笑了:“嗯,这就去。”
行至门口时,他朝里看了眼。
他的妻仍坐在桌边,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朦胧烛光笼着她乌黑的发,雪白的颈,素色的裙衫,恬静柔美,宛若一座精美玉雕。
他知晓,她此刻在为另一个男人难过。
说不介意是假的。
却也知道没有那个必要,毕竟经此一回,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