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结发妻子拱手相让给他人……”
沈玉娇错愕抬头,便见身前男人面无表情低下头,那抹薄唇落在她的耳畔,嗓音沉冷而喑哑:“那这君子,不做也罢。”!
然裴瑕还是将她送出了院门,才停下脚步,以目恭送。
程氏往前走了十来步,转头再看院门前那道轩然霞举的身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样好的郎婿,玉娘如何就犯了浑。
只盼着她能听劝,将那些不该有的荒唐心思深深藏住,烂在肚子里,踏踏实实与守真过日子。
程氏这般期盼着,但她的期盼很快落了空。
清香袅袅的里间,沈玉娇坐在榻边,看着款步而来的裴瑕,心跳仿若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平静下来,事已至此,也没什
么好再遮掩。
守真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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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欲起身,被裴瑕按住肩,重新落了座。
他也挨在她身旁坐下,宽大飘逸的袍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暗青色瓷盒:“外头的事已处理得差不多,只待明日陛下回朝,便可了结。”
沈玉娇微微诧异:“明日銮驾便回来了?”
裴瑕嗯了声,又道:“这些时日我忙着外面的事,陪你和孩儿L的时间少了些。待到此间事了,我多陪陪你们。”
沈玉娇:“……”
“昨夜瞧见你掌心那道伤愈合了,这是太医署研制的玉肌膏,说是淡疤有奇效。”
说着,他打开那枚瓷盒,里头是白玉般细腻的药膏,指尖挖出一些,另一只手去牵沈玉娇的手。
见她避了下,也只当没看见,继续牵住:“你的手生的好看,若留了疤,未免可惜。”
在渭南府,裴瑕问起这道划痕,她只说割芦苇时不慎弄到。
可现在,见男人白净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涂着药,她忽的生出一种负罪感。
这道伤是为谢无陵而留,而今却是裴瑕在替她抹药。
她生出二心本已不对,又怎能错上加错,瞒着裴瑕,安心享受他的体贴?
“这伤,不是割芦苇伤到,是我自己拿匕首划的。”
她轻轻开口,那涂药的长指顿了下。
裴瑕掀起眼帘,看向她。
他的眼眸黑如点漆,一贯沉静得无波无澜,以至于对视时,总叫沈玉娇有种被看透的慌乱。
但今日,大抵已做了坦白的打算,倒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迎上他的目光:“那夜谢无陵起了高热,要饮水,手边也没煮水的器皿,只得以血喂之。”
裴瑕眉心皱起。
再看那道疤,只觉无比刺目。
为了那谢无陵,她竟不惜自毁身体……
沈玉娇见他沉下的脸色,缓缓抽回手:“方才我与舅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么?”
裴瑕静了片刻,道:“听到两句。”
沈玉娇眸光轻闪了闪:“哪两句?”
裴瑕沉默下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
想到一刻钟前,他行至门边,刚想敲门,便听屋内传来妻子熟悉的声音——
「谢无陵他背井离乡、舍身入死、建功立业,所作所为,所念所求,唯我一人。」
「守真阿兄不一样.......便是续娶,也能寻到一位高门妻……他要娶的是沈氏女,沈玉娇也好,沈玉柔、沈玉珠、沈甲乙丙丁皆可……」
裴瑕天资聪颖,记忆也极好,这两句话一字一句落入耳中,又如数九寒天的冰棱一根根砸进心里。
而今,他盯着妻子乌黑澄澈的眼眸,声线平静地将这两句话重复说出。
见她轻轻颤抖的鸦睫,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接下来,就没听了。”
他没有偷听壁角的癖好。
何
况余下的话,大抵也不中听?_[(,何必自寻罪受。
沈玉娇静坐着,心底五味杂陈。
少倾,搭在膝上的手指捏紧玉色衣裙,她垂下眼,嗓音艰涩:“守真阿兄,我们……和离吧。”
午间明亮的光线,斜斜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光斑落在榻边,也落在沈玉娇和裴瑕的肩头。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结。
静,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沉沉阒静。
良久,裴瑕看向眼前之人,喉头滚了滚,哑声开口:“为了那个谢无陵?”
他注视的目光犹如夜幕降临的海,表面风平浪静,却藏着暗涌惊涛。
沈玉娇捏着裙角的手指攥的更紧,心底浮现一丝迟疑,然而也就一瞬,她沉沉吐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亦不想叫你再自欺欺人,以至于对我百般忍让,一退再退。”
大抵是最难开口的那一句已经说了出来,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反倒松懈下来,她轻声道:“你这样好的人,又待我与沈家恩重如山,原不该受这份委屈,继续被我这样的人耽误。去岁在金陵时,我便与你说过,舍了我,你能娶一位更好的妻子……”
“娶一位更好的?”
裴瑕眼底划过一抹凉薄讽意:“像你说的,沈玉珠,沈玉柔,沈甲乙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