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便见谢无陵眯眸乜她:“眉头皱得这么紧,可别跟我说你是在忧心前线战事?”
“那些自有朝官将领们操心,何须我个小妇人担忧。”
沈玉娇稍定心神,故作云淡风轻,道:“我是在想,你今日买了这么多,定费了不少银钱。这般铺张破费,我实是受之有愧……”
“又来了。”
谢无陵道:“你若真觉有愧,这样吧,你亲老子一下,就不愧了。”
沈玉娇怔住。
谢无陵斜睇她:“怎么?不是说受之有愧吗?”
他似笑非笑、正经又不正经,沈玉娇也拿捏不准,一张雪白脸儿L渐渐热了,嗫喏道:“我们还未成婚,授受不亲。”
谢无陵一脸失望地嘁了声:“那你愧个什么劲儿L,老老实实吃梨吧。”
沈玉娇:“……”
她这是被个无赖鄙视了么?
沉默良久,她咬唇,试探地问:“不然,我教你识字习礼?”
谢无陵那边也拿了个梨啃了起来,正酸得直呲牙,听到她这提议,乐了:“那有什么好学的?老子又不考科举。”
“读书并非只有科举一个作用,读书可明智,可怡情,可博采,可长才。古语有云,不吃饭则饥,不读书则愚……”
“那你一肚子墨水,逃荒时能当饭吃吗?”
“……”沈玉娇噎住。
谢无陵见她语塞,哼笑一声:“我也送你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真要遇到事,还是得靠这个!”
他攥紧沙包大的拳头,朝空气挥了两下,好似能听到咻咻破风声。
沈玉娇霎时感受到何为“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何又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大,有话好好说,别挥拳头啊!”
“对对对,咱可不兴打女人。”
山猫和幺鸡俩人搬好东西一出来,就见到自家老大举着个拳头,一脸耀武扬威。
“你们放什么屁,老子是那种打媳妇的杂碎?”
谢无陵放下手,朝他们抬了抬下颌:“过来吃个果子,歇一歇再搬。”
“不歇了,我们搬完剩下这点,也得回家去了。”
两人说着,半刻不停,手脚麻利地归置起其他家具。
沈玉娇看着那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好奇:“他们俩本名就叫山猫和幺鸡?”
“那哪能够,山猫本名胡三毛,幺鸡本名刘耀基。”
谢无陵随口答了句,三两下将手里的梨子吃完,手往袍袖一擦:“你坐着,老子也去搬会儿L。”
沈玉娇轻轻应了声好,便抱着孩子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三个男人忙活布置。
彼时阳光正好,空气里浮起细碎尘埃,在视野里优哉游哉地飘啊飘。
恍惚间,好似有种重活一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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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府,西院。
夕阳斜照着院内奇山秀石,小黄鸟笼挂在廊下,时不时发出几l声清脆啾鸣。
常松逗着鸟,一脸将信将疑看向阶下的灰衣小厮:“真有你说得那么漂亮?”
“真的!那小娘子真的俊,小脸又白又嫩,一把小腰这么细。”
那小厮抬手比着,啧啧夸道:“尤其是她那个气度,小的也不知该如何说,总之与秦淮河的姑娘们都不一样,就光那么站着,浑身儿L跟发光似的!”
常松嗤了声:“还发光呢?她是神仙不成。”
不过这小厮跟他流连秦淮花船多年,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能叫他这般夸赞,可见谢无陵要娶的新媳妇,的确是个美人儿L。
“只那小娘子警惕着呢,小的在门口蹲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蹲到她露个面。她好似瞧见小的了,脸一下就拉下来,啪就把门关上了,之后再没见她出门。”
小厮躬身道:“小的与身边的人打听才知,那小娘子自来了后,就压根没出过门。”
常松闻言皱眉:“不出门啊,这难办了。”
本来就好奇,现下听小厮这么一夸,更是心痒痒了。
“二爷莫愁,谢无陵不是要给那小娘子登籍造册么,定是要领着人去趟官府的。”
“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快。”
常松给那小厮一个赞许的眼神:“去吧,问问钱贵,看和吴主簿约了哪日。”
小厮嬉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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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血红夕阳彻底被黑夜吞没,送走山猫幺鸡两兄弟,谢家小院子才静下来。
沈玉娇站在寝屋门口,借着一豆黄澄澄的灯光,看着屋内那赫然齐整的花鸟屏风、樟木梳妆台、铜制菱花镜、青釉莲花形香炉、簇新的烟粉色纱帐……简直难以将这间屋子与前两日的家徒四壁挂钩。
谢无陵双手抱胸,懒洋洋倚着墙,“要是还有缺的,记得吱声。”
“很齐全了。”沈玉娇转过脸,看他:“你真的别再花钱了。”
明年这时候,他还得养两个孩子呢,哪哪都要费银钱。
“又不是日日这样花。”
谢无陵满不在乎,又看向她水灵灵的明眸,薄唇轻勾:“鸟儿L求偶都知道筑巢,老子一辈子就娶一次媳妇,总不能随意敷衍吧?”
初秋夜色朦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