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言蹊笑起来,脸边凹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去年刚毕业,四舍五入,勉强也算十八岁了。”
老板娘被他逗乐,继续同他闲聊:“那你是家在附近吗?还是毕业后在周边工作?”
“都不是,”竹言蹊道,“我住在附近是想借用学校的自习室备考。下个月就是教师资格证笔试了,家里想让我拿了证,再去考教师编制。反正江大也是考点之一,我就干脆留在这边了。”
老板娘端来肠粉,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毕竟学校比家里有学习氛围。”
竹言蹊笑着应和。
有没有氛围不重要,反正他经常晚睡晚起,没往自习室跑过几回。
主要是他不想搬回家里,天天被老妈训话管教。
爽滑弹口的肠粉伴着热气腾腾的豆浆一齐下了肚,竹言蹊胃里顿时暖烘烘的。
他抽张纸巾擦擦嘴,站起身来准备结账。
点开微信扫一扫,竹言蹊注意到墙上收款码旁边多贴了张a4纸,是本周周末不营业的通知。
老板娘顺着他视线往纸上一瞧,主动解释:“我们家闺女周末要办订婚宴啦,谈了那么久的男朋友,总算愿意安定下来了。”解释完了还反过来问他,“诶,你去年毕业的话,今年该有二十二三岁了吧,年纪也不算小,有没有谈到合适的对象啊?”
老天爷,和这个年纪的中年妇女聊这种话题,敢说没有就是自找唠叨。
“有,我也有个男朋友。”竹言蹊答得斩钉截铁,睁着眼睛说瞎话。
同性婚姻法早颁布八百年了,他交个男朋友也很正常。
老板娘完全没怀疑,笑眯眯道:“那你男朋友肯定也是个靓仔咯。有空带他来我们店里吃饭,阿姨给你们免单。”
竹言蹊乐呵应下,付完钱朝她摆摆手,裹紧围巾,去风里继续挨刀子。
男朋友,他哪来的男朋友?
他现在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竹言蹊走在江大的绿化带边上,腹诽完最后一句,脑海里猛然蹦出一张人脸。
剑眉修目,眼光深沉,面部轮廓凌然锋利,是特别有男人味的那种英俊。
竹言蹊牵了牵嘴角,一时间满心感慨。
都怪他中学太有眼光,暗恋过的学长万里挑一,导致后来没碰上一个能让他心动的。
虽说他现在对冰山冷面款的型男不大感兴趣了,但不得不承认,学长那副长相他还是相当钟意的。
前面是个向右的岔路口。
竹言蹊余光瞄到左手方有辆黑色轿车匀速开来,便停在路边等车过去。
黑车经过他身前,车速突然开始放缓。
竹言蹊甚至能把车窗当作镜子照上几秒。
他跟自己的倒影对上眼,发现头顶一撮头发被风吹成了呆毛,下意识抬手对准它抓了两把。
镇压好头发,这辆车还没完全开过去。
竹言蹊本能去看驾驶座上的人。
玻璃反着光,什么都看不清。
他隐隐生出一种错觉,开车那人……似乎也在看着他。
这念头冒出的莫名其妙,只在竹言蹊心头一掠而过。
大清早开车进学校的,基本都是过来上课的老师。估计人家是以师德为本,打算让他先过路口。
竹言蹊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很快错开视线。
他往旁边错开几步,特意从车屁股后绕了过去,完全没留意那侧车窗已经开始逐渐落下,而驾驶座上的冷峻男人双眼透亮,目光紧追他的背影,一脸欲言又止。
竹言蹊无知无觉,快步穿过路口,将黑车和男人远远抛在身后。
他先去教务处领到陈嘉尧的重修证,又一路小跑着往综合楼的教室冲。
教室在五楼,竹言蹊赶到的时候恰好开始打铃。
他踩点推开后门,灵活从门缝闪了进去。
这门课两班合上,人数挺多,好在桌椅够用,没有坐满,尤其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还是空的。
竹言蹊径直奔那儿走,顺带往讲台斜扫一眼,想瞧瞧任课老师面相如何,像不像是难缠的狠角色。
毕竟重修证理应在开学第一节课上交,现在拖到第三周,指不定会被批评几句。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如那是陈嘉尧口中赫赫有名的耿老头,据说骂起人来没有五分钟别想完事。
结果竹言蹊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除此之外还能有更加要命的状况。
他目光落到那人身上,脑中枢差点惊得当场死机。
讲台上的男人个头很高,宽肩窄腰,身材极好。
可这他妈的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剑眉修目,眼光深沉,长相跟竹言蹊路上想起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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