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紧毁掉了检修口,露出藏在后面的通风管道。
管道是圆形的,入口垂直于地面,成年人想要通行十分勉强,但至少也算条出路。
他捡起地上几块稍微完整的碎布料,用断掉的束缚带固定在腰上。别的不说,男人的下半身实在有点脆弱。
‘定位芯片……’
他看向自己的上臂,在注射疫苗的位置找到了针孔。
一开始他还疑惑,为什么那些人会把他留下来?毕竟他也算是成功的实验品,不是吗?
在知道有定位仪以后,他就恍然大悟了。
实验室突然撤离一定还有其它原因,放弃实验品出于不得已。原因他不清楚,不过那些人大概是想废物利用,用定位仪再坑他一把!
想想看,他,夏宫三处的实习助理。在突然失踪后,假如得救,身上却被发现有监控用的定位芯片……
国安局已经在跟着他了,下一步就是□□和无止境地审查。
即使只看这一点,A无疑诚意十足。
李紧犹豫地打量一地金属碎片,最后还是放弃了。与伤口相比,他更害怕感染。
他叹了口气,手指用力绷紧,猛地抓向自己的胳膊,还得在心里庆幸自己这几天长了点指甲。
剧痛从胳膊一直炸到脑后,疼得他瞬间汗如浆出,惨无血色。
他喘着气看向摊开的手心,破碎的皮肉中黏着比米粒还小的定位芯片。反正这屋里全都是他的血,他就直接丢到地上,用布条缠住上臂止血。
好在缓过那一阵,疼痛程度就降至他可以忍受的范围。
李紧微微下蹲,小腿肌肉收紧,随即整个人跳跃至天花板。他抓住管道两端,将自己送了进去。
管道竖直的这段大约有四米,宽度只比李紧多那么一两寸。他唯有用两肘抵住管道,同时双脚用力,依靠反作用,一点一点往上挪。短短的距离,他用十分钟。
尽头一直延伸向远处,被黑暗笼罩。
李紧趴在管道里,上臂因为长时间绷紧而不断地抽痛。不管怎么说,从这里开始,他起码不会一放松就掉下去。
他依然只能全程匍匐前进,依靠肘部和膝盖带动身体朝前移动。每隔四五米,管道就会向左右
延伸,他猜想这些管道的尽头,也许都是一间间的实验室。
大部分实验室都是空的。
李紧花费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移动了不到二十米。在经过最近的一个岔口时,他清楚地听到从右边的通风管道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他艰难地贴过去,聆听了几秒钟,脸色微变。
不管那下面是什么,都绝不会是人类。
李紧不愿去想,那些怪物还有没有以前的记忆,还有没有自我意识。他清楚地知道,无论有没有,怪物们都失去了回到人类社会的权利。
没有人能接受异端。
就算是他自己,假如无法恢复人类的外表,他会直接放弃逃跑。被同类排斥,与死何异?
卡西莫多代表了“真善美”,还不是绝望高呼“人就只应该外表好看”……
李紧沉默地爬了过去,不再去想实验室里的那些人。
管道里的旅途既枯燥又压抑,他自然而然又回忆起和A短短的几分钟接触。他最终放走A,并不完全是因为信任对方。
他不确定下杀手的后果,也不觉得A会真的会毫无防备来找他。
这个人相当奇怪。
从眼神中,他并不像是会豁出去救人的那种人。李紧当时只要手上再多几分力,就能卡断他的脖子,可他无动于衷。
但要说他冷漠,他偏偏又急于帮助李紧逃跑。
李紧看了看前方心想,如果自己真地逃出去了,想必就能更客观地给A的行为下一个定论。
在黑暗的通风管里,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唯独只剩下不断地爬行、爬行,通过一个又一个分叉判断距离。
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又或者两三个小时,他终于碰触到了尽头。
这里正如A给他看的平面示意图,管道往两头继续延伸。透过间隔几米的检修口透出的微弱光线,他发现左边通往总控室的通道往下倾斜,而右边通往出口的则一直朝上。
李紧累得头晕眼花,他的肘部和膝盖被通道上的各种金属零件擦破,磨出了血。先前身体上的变化,虽然令他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强化,但是也不能让他不吃不喝。
最直白的一点,他现在连汗都干了,从喉咙到食道全都火辣辣地干烧着。
他需要喝水。
当
然,这纯粹做梦,谁在逃命途中还敢停下来找水喝?
往上这段路程更加漫长,平地跑和爬坡跑相比,自然后者更痛苦。
他往前一点点蹭着,甚至不敢加速,但凡多用一点劲儿,下一秒他也许就会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李紧稍微停住,他贴在检修口上方,屏住呼吸听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拆开阀口滤网,砸开检修口的一刹那,一把抓住即将掉落的零部件。这间房间没有那一截往下的管道,他可以直接将房间一扫而过。
下面是办公室。李紧的视线从空荡荡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