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什么?
李紧下意识地往窗边走,被卫纵一把攥住胳膊。
“不许去。”
王储语气冰冷。
李紧低头,王储抓得很用力,手背青筋绽出。对方的手指上还带着一些奇怪的液体,将他的袖子染成诡异的深蓝色。这时,他才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腥臭。
他探究地看向对方,卫纵却撇开视线,仿佛不愿意与他对视。
一瞬间,他心里莫名有些发笑。
“秘书长就在外面,需要我叫他进来吗?”
卫纵冷静下来,摇摇头:“老金,让城警疏散人群,务必保证将那东西移交给军科所。”他拽着卷发青年往外走,“你跟我出来。”
“殿下,等一等!”李紧有点不放心,“苏南是不是得换个房间?”
卫纵停在门边。
“我破例提一句,你不必太关心她,”他眉头紧锁,看着李紧的眼神带点责备,“她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你的责任。如果她死了,难道你也要自责?”
李紧心头一跳:“她还活着……”
“她的家人在外面。”卫纵不再多说,意味深长地盯他一眼。
两人走出去,外面纯白的走廊空阔而安静,房间之间间隔很大。靠近苏南病房的这半边,已经被许多全副武装的军人围着,他们看见卫纵,立刻向他行礼。
“一队留下,二队去中庭接应城警,务必看好尸体,交接给军科所的人。”卫纵下了命令,那些军人一言不发,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快步离开。
“殿下,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刚才沉默站在罗华身边的女人,冷冷地开口。
李紧一瞧,啊,家里人是指苏政委。
苏锦静还穿着军装,一头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她外表三十出头,眉目秀丽,但表情严肃,有浅浅的法令纹。
她对卫纵请求的时候,眼角微红,说话语气硬邦邦的。可眼下这个时候,没人会同她计较。
李紧心想,里面躺着的毕竟是她的亲妹妹。事关生死,往日再多不愉快的,此时也只剩下对亲人的担忧了吧。
“苏政委,你先别急。我看得先给小苏换个更安静的房间。”罗华安抚苏锦静,立刻就去找护士
了。
王储一出来,他就知道病房里肯定不大能看。原本他们把着门不让家属探病,已经说不过去,要再让苏政委这会儿进去,人家心里得怎么想啊?
苏政委抿嘴站在那里,不再吭声。她从昨晚过来到现在,一直不肯坐着,罗华好说歹说,她也不搭理。她心中自然有怨气,更多是恐慌。
她双手合拢,冰冷的,一丝热气也无。
王储殿下一句准话也没给她,她妹妹,真的还活着吗?
“苏政委?”
苏锦静抬头,看见李紧递到她跟前一杯滚热的咖啡。
“……谢谢。”她还是接过了咖啡。
李紧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她身旁。他们一起注视着王储殿下走向远处士兵,那些人神情紧张,明明只是守着病房,却一直维持着戒备状态。
“我还没有向你道谢,”苏锦静低声说,“如果不是你,小南……失踪十天半个月的,我们都不知道。”她不想用死这个字眼,仿佛只是嘴上提一句,都会给苏南带去不好的影响。
“我也只是凑巧,”李紧委婉地解释了一句,“她不怎么谈论她的私事。”
苏锦静自嘲:“你不必这么小心。小南工作以来认识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家庭,你不清楚很正常。”她喝了一口热咖啡,徐徐地抖出一口气,“我要是知道会这样……”
余下的话又被她自己咽了回去。人类的痛苦并不相通,她同别人说这些,谁会和她感同身受呢?
苏锦静转而问起钟俊书,“我只听罗厅长提了大概,她去找人,找到了吗?你有遇上那孩子吗?”
也许找到了……李紧联想到他和卫纵发现的另一个打斗现场。可惜找到的结果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我也不清楚,”他遗憾地摇头,“我去的时候,苏南已经昏迷,现场除了袭击者,没有别的人了。”他说的很含糊,也没提黑衣人。这些事情,罗华绝不可能对苏政委说得太具体。
果然,苏政委对他的话没有疑虑,只是神情更加苍白。
李紧难免猜测,苏锦静会不会后悔呢?
固然一个家庭里牙齿和嘴唇,总有磕碰的时候。家人虽有血缘,但同时又是独立的个体,大家立场不同,是非对错,难以辩证究竟
。
苏锦静当然可以说,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好。
可她也不可能不后悔。
比如,她如果那一天更迂回委婉一点,甚至暂时友好地接待妹妹和钟俊书,也许钟俊书不会失踪;又或者钟俊书还是失踪了,但她没有拒绝苏南的求助,也许苏南不会铤而走险,独自在夜晚去找人,最后孤零零地躺在垃圾场的地上,任由鲜血直流……
苏锦静并没有目睹那个场景,没有人会特地给家属描述那幅画面,那无异于第二次谋杀。她只是听大夫稍微说了一下,就已经腿软心慌,一整夜无法缓过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