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镶蓝旗亭子出来,皇太极见天色不早,对范文程道:“范章京你随我一起用饭,赏赐的事情要早些定下来。”
他看了眼布迦蓝,说道:“你也一起来吧。”
布迦蓝听到赏赐的事情,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不来了,我还有事要忙。”
皇太极斜着她,不悦地道:“你又要去忙什么,现在快过年,六部启心郎没什么差使在身。”
布迦蓝说道:“我要去买一些猪。”
皇太极吃惊地瞪大了眼,“什么?你买猪做什么,难道你要在宫里养猪?”
布迦蓝觉得皇太极比猪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她买猪当然不是因为觉着猪可爱,要养着来玩,说道:“买来杀了煮肉吃,牛录们正好热闹热闹。”
女真信奉萨满教,经常杀猪做白肉血肠用于祭祀,大家再聚在一起吃肉。
皇太极失笑,说道:“不过一些奴才,哪用得着你这般上心,你就是贪图热闹罢了。反正几头猪而已,也不值钱,你就去好好玩吧,只是别回来太晚。”
范文程一直跟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布迦蓝的本事,原本还担心代善被她指桑骂槐,会嫉恨上她,以后会给她使绊子。
现在才想起她还有两个牛录,这些牛录们本来就归顺了她,现在她还要亲自去赏赐他们杀猪吃肉,以后牛录们怕是会对她更忠心。
他佩服至极,心情也十分复杂。如果他向皇太极提出要善待奴才,皇太极肯定也会听一些,但是却不会那么上心。奴才就是奴才,不听话就砍了,哪用得着主子一再费心。
布迦蓝回到次西宫,吩咐苏茉儿道:“你拿些银子出来,让阿克墩去买二十头猪赶去开荒的地方,明天我们过去与他们一起杀猪吃肉。”
女真人喜欢吃猪肉,蒙古人喜欢吃牛羊肉,苏茉儿问道:“福晋若要亲自前去的话,要不要顺便再买几头羊去?”
布迦蓝说道:“既然要与他们同乐,就不用搞特殊,我与他们一起吃猪肉即可。”
苏茉儿一想也是,忙拿了钱袋出去寻阿克墩传话。
当晚,东宫里动静不小,苏茉儿出去一趟后回来禀报道:“福晋,东宫那边叫嚷着心口疼,请了大夫去诊脉,大汗也在,安慰了她一阵,搬了些布匹匣子进去之后,里面伺候的人全部被打发了出来。过了一阵又被传了进去,送了水进去,现在那边已经歇下了。”
布迦蓝正在认真写字,闻言头也不抬,只哦了一声。
这次她做了启心郎,海兰珠不识字,羡慕嫉妒恨,自己却又做不来,估计被气得心口疼,头疼脑疼全身都得疼。
布迦蓝又不疼,所以她半点都不在意,更不会在意皇太极送人还是送珠宝安抚海兰珠。
她能想象到,这次变动不外乎几种反应,看笑话的,不当一回事的,防备的,无所谓的,憎恨不满的等等。
布迦蓝向来就只是心无旁骛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外人的看法,只要不影响到她就好。
苏茉儿见布迦蓝没有反应,也在旁边炕几上坐下,拿起《千字文》,从头到尾认真默诵苦读。
布迦蓝写完字放下笔,见苏茉儿认真的模样,很满意地她的细心,也开心她跟得上自己的节奏,见时辰还早,又拿了纸铺开继续练字。
第二天布迦蓝起床,苏沫儿伺候她洗漱,说道:“福晋,阿克墩递了消息来,说猪已经全部买好,福晋等下可要过去?”
昨天豪格一受伤,估计其他几旗的贝勒旗主都已经知道,布迦蓝想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的反应,说道:“吃完饭就过去吧。”
苏沫儿说道:“那奴才去让他们先准备起来。”
布迦蓝吃完早饭,与苏沫儿一起坐着马车出发,来到了十王亭前,多尔衮从正白旗的亭子里迎出来,恭敬地叫了声嫂嫂:“听说你做了启心郎,恭喜嫂嫂,以后还得劳烦嫂嫂。”
布迦蓝想了下,吩咐苏沫儿道:“你等一等,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下了马车,多尔衮侧身将她往亭子里迎,眼神炙热,说道:“昨天我恰好不在,早知道有这等大事,我就早些来等着领旨意,大汗吩咐什么就是什么,我绝无二话。”
看来豪格的事情真已人尽皆知,布迦蓝更加满意苏茉儿,她把次西宫管得很好,外松内紧,她们宫里不像是透风的筛子,风从东边墙刮过,再从西边漏出去。
正白旗亭子里的陈设与镶蓝旗差不多,只是布迦蓝一踏进屋,五官就皱成一团,用力憋住了呼吸,里面浓烈的香味,差点儿没把她熏晕。
她见多尔衮正要放下门帘,忙说道:“打开透透气!”
多尔衮一愣,站在门口傻傻举着帘子,不解地道:“怎么了?”
布迦蓝奔到门边,深深呼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终于缓过劲,眼神在多尔衮身上扫过。
他穿着崭新的深青锦缎衣袍,脚上穿着崭新的鹿皮长靴,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就是要立刻成亲拜堂做新郎官也不会失礼。
布迦蓝眼神怀疑,朝他凑过去,多尔衮脸轰地发烫,眼睫颤动,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掉进香料堆里了?”布迦蓝见多尔衮春心荡漾的模样,斜着他嫌弃地问道